漆黑的会议厅里面亮起蓝色的微光，圆形的会议桌前出现了好些个全息投影，那些投影全部看不清人脸，只能看出那是确确实实的人形。

校董会再次召开了会议，再次讨论“最终的审判”问题。毫无疑问，这是卡俄斯学院有史以来面临的最严峻的问题，没有之一。

“各位，都说说你们的看法吧，过了这么一段时间，你们的想法有没有改变。”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一位校董率先开启了议题。

“我的看法和上次一样，我们必须执行这个识灵，这是人类唯一的机会。”这位校董说得很坚决，他的全息投影敲了敲桌子，会议室里并没有发出响声，但是可以想象到他此刻是真的在敲自己的桌子，这一敲表明了他坚决的态度。

“那百分之一的牺牲呢？”一位女性校董插话，“现如今世界总人口数已经接近八十亿，就算只是百分之一也有近八千万的人口，不是八十个也不是八个，是八千万！这八千万意味着什么你们明白吗？”

“意味着八千万个鲜活的生命，八千万个独立的个体，八千万个希望与未来。”另一位女性校董接话，“我想任谁都能明白这一份代价之重，可是我们难道还有别的选择吗？”

“我们跟神斗争了几千年，人类仍旧占据着主动权，难道这不是一个好兆头吗？非得采用这么极端的手段？”第一位女性校董反驳道，“我认为我们完全可以采用更好的方式来解决与神灵的斗争，那个最终的审判无疑是犯罪，是赤裸裸的反人类罪！”

“犯罪也好，无罪也罢，只要能斩断这千年来的仇恨闭环，付出一点牺牲也是完全可以接受的不是吗？凡事都有代价，作为校董，我们不可能连这一点代价都接受不了吧？”

“你管这个代价叫做小代价？那可是八千万的生命！”

阳一龙看着面前的校董们在激烈的争论，无奈地摇摇头。

“诸位，听我说两句。”阳一龙提高了音量，打断了其他人的争辩，他清了清嗓子，站了起来，“我先给诸位好好梳理一下好了。首先，我们人类与神灵的仇恨确实是化解不了的，这是我们用了几千年血与泪的教训得出的不争事实。”

“其次，一位校董提到我们在与神灵的战争中占据了主动权，这一点我并不是很仍可。请您好好想一想，人类为什么在近一百多年来在对上神灵的正面战场上愈发轻松了呢？”阳一龙打了个响指，“因为科学。”

“科学给我们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让我们在正面战场上具有了全新的优势，但这真的是绝对的吗？”阳一龙摇摇头，“相信大家也逐渐的发现了，科学的力量渐渐展现出弱点与颓势，有一种黔驴技穷的感觉。人类的子弹终究无法对强大的神灵造成伤害，而更加强大的武器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我想能真正杀死强大的神灵的，只有核武器了，但是我们人类应该比神灵更加清楚核武器的危害…我们的世界，已经经不起核武器的打击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有人打断了阳一龙的自说自话。

阳一龙微微一笑，“我想说的是，神灵终究会卷土重来，也许是几百年后，也许就是明天，而在那之前，我们真的能找到能有效杀死他们的手段吗？除了那些会被消耗尽的不可再生资源之外，我们还有什么可以有效对付他们的手段吗？”

阳一龙的语气逐渐重了起来，这是一个引人深思的问题，所有人都在思考。

“我不知道未来会不会有，但是很明显，现在没有！”阳一龙双手撑在桌子上，“那我们还有其它的选择吗？比起去赌人类渺小到可以忽略的未来，不如把宝押在实际一点的地方，至少这样我们真的能斩断这个几千年的仇恨锁链，而那个代价，那是对我们的惩罚，老天是公平的。”

“你是这么认为的吗？你觉得人类的未来怎样都赢不了神灵吗？”还是有人在质疑阳一龙，“这只是你个人的观点，有失偏颇。”

“这位校董，请您醒一醒，不要被现状所迷惑了。”阳一龙转头看着那个校董，“我不否认人类到目前位置所取得的成就，毕竟我也是人类的一员，但是几千年的时间我们心里都应该清楚了，神灵是杀不死的，他们就像恶鬼一样，就算暂时杀死了他们，他们还是会从地狱里爬出来，直到咬断我们的脖子。”

“那厄瑞玻斯和盖亚的事情你怎么解释？”那位校董终于找到了阳一龙话中的漏洞，厉声质问。

可阳一龙却笑了，笑得像是听见了一个好笑的笑话，“我以为在场的人都明白那是怎么回事，没想到还真有人不明白？”

“先生，请注意你说话的态度！”有的校董提醒阳一龙。

虽然这个会议上每个人都是不露面的，但是阳一龙的校董身份是透明的，会在校董会上这么说话的，每个人都心知肚明，只有阳一龙。

“抱歉抱歉。”阳一龙笑着道歉，随后缓了一下，收起笑容，“厄瑞玻斯和盖亚很明显都不是我们杀死的，全都是另一个人干的。没错，我们现在是有能力斩杀第二代神灵，可是面对初代神灵，最多是致其重伤的程度，仍然无法抹杀他们的神识。”

“照你这么说，那个人不是比初代神灵还可怕？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人！校董会不是你胡言乱语的地方！”

“息怒！”阳一龙摆手，“请听我说完…我刚才所说的那个人，想必各位也都知道，就是学院百年难得一遇的龙级学员——路辰光。”

校董们纷纷迟疑了一下，紧接着还是有人不相信。

“可据我观察，路辰光的表现最多也就能算上玄级，当初针对他的通缉我都觉得有失严谨。”

“表现最多算的上玄级？玄级要怎么从地窖里拿出两块神骨还神不知鬼不觉呢？地窖里的机关在他面前都如同摆设，这样的人你觉得他有可能只是玄级吗？”阳一龙说，“对吧？古越校长。”

会议室的门被打开了，古越走了进来，走到了圆桌旁。

“这位校董说得没错，路辰光闯入地窖，拿走了两块神骨。”古越的表情冷静。

“路辰光的身上一定有着某种我们所不知道的危险力量，很大概率是不可控的。”阳一龙说。

“可是就算是这样，照你所说，那他确实帮我们斩杀的厄瑞玻斯和盖亚，既然已经有了路辰光的存在，那这个所谓的最终审判不是正好可以避免吗？”

“请恕我直言，您的发言多少有点过于理想化了。”阳一龙说，“我所掌握的证据确实表明厄瑞玻斯和盖亚死于路辰光之手，但是他为什么不上报？这是光荣无比的事情，就算他澹泊名利，也不应该一个人隐瞒这么久。只有一种解释…他知道那股力量是什么，他很清楚那股力量一旦暴露，我们就会把他当作怪物，所以他选择了隐瞒，这也更加证实了那股力量的不可控性。”

“可这终究只是你的推测不是吗？”

“好！那就当路辰光能够完美控制那股力量好了，那么路辰光能活几年呢？我们稍微理想化一点，就算他体内的神血能让他生龙活虎两百年好了，可是两百年后呢？失去了路辰光的人类要怎么面对神灵的威胁？”

阳一龙的问题非常尖锐，都是十分现实的问题。他说得没错，神灵比人类的寿命长太多了，人类耗不起的时间，神灵多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