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故人托付and力戒杀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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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招之下,阿鲁台完全确信了自己的判断,心下大喜,攻势如潮,绵绵不绝,将刚才还神气活现的云北归连打三掌,最后一掌不偏不倚,正中天罡灵穴,直把他打得口喷鲜血,仰天而倒,几次挣扎都没能起来。

阿鲁台得意至极,迈步上前,狞笑道:“小子,你不给老子留一线,老子也不用跟你客气,咱们新账旧账一块算!受死吧!”两脚飞起,姿势怪异,直取云北归的要害大穴!

云北归想要起身反击,哪里能够?心里一急,口中又涌出一口鲜血,只得骂道:“好人不长命,坏人当王八……”脸上忽然被扇了一记耳光,兀自愣神,右手竟不由自主推挡过去,随之左脚前踢,一股排山倒海之力竟能汹涌而出!

他这临机应变,不仅使得阿鲁台退守一招,也让他自己大为惊异——姿势怪异、久练无功的武当派八卦掌“十天干”居然一夕练成?!激动之下,想要再次使出,却又仍是平平无功。

阿鲁台惊疑不定,喝道:“小子,耍什么花样?有本事实打实较量……”话音未落,再次摔将过来!云北归骂道:“不要脸的大胡子!”立即屏气凝神,想要念经御敌,可是急切之下,竟连那几句经文也都忘了个干净!不禁暗自叫苦:“完了,完了,狗爷交代了!”

云北归心知不敌,闭眼等死,却等了个空,耳边响起一阵诵经之声,抑扬顿挫、拖音变调,比之前几日皇上的诵经之声明显专业许多。

云北归惊喜之下,刚要睁眼,听见前方风声袭来,知道是阿鲁台再次进攻,立即翻手为攻,“唰唰唰”连击三掌!迫得阿鲁台连连后退。

闻着那股奇异的檀香味道,云北归立即心领神会,咧嘴笑道:“老和尚念经,配套得很哩!”嘴上调笑,手上连攻——顺杆爬自是他的一贯风格,一套太极长拳使了个密不透风,彻底将阿鲁台打倒在地,委顿不起,为防他使诈,欺身过去,连点了他五处大穴,这才回身拜倒,口称:“空见大师,可想死俺了!”

盘腿而坐的老和尚微微睁眼,颔首道:“云施主,别来无恙啊!”云北归笑道:“托您老的福,好得很……”话音未落,却咳嗽起来,不自禁地又吐出口鲜血。

空见神僧摇头道:“冤孽,冤孽!欲速则不达,少林功夫如此,武当功夫又怎能例外!你师父当年没有教你吗?善哉善哉!”

云北归满不在乎,用袖子擦了把嘴角的血,笑道:“我师父不跟您老一样,见头不见尾,我得有年头没看见他老人家了!哎,”转头看了眼昏迷的阿鲁台,压低声音,“那个谁咋样了?”

空见神僧沉默一下,缓缓道:“他很好,老衲……却不久于人世了。”云北归惊道:“咋会这样呢?你不是还要跟我师父比谁活得长吗?”

空见神僧苦笑道:“人命自有天数,岂是人力可以左右的?武当派……唉,不说也罢!云施主,老衲来此有事相托,不知……”

云北归赶紧扶住他道:“您说,您说,只要咱办得到的,一定给您办成!”空见神僧缓缓道:“老衲生平有两个徒儿,久未谋面,圆寂之前,想要见上一面……”

云北归道:“好,您说他们叫什么?只要你说得出,咱就找得着!”空见神僧喘一口气,道:“他们倒也好找。只是,只是另外还有一人……”

云北归拍着胸脯保证道:“您老只要知道他姓啥叫啥,他就是在天涯海角,俺都能给你带过来!”空见神僧苦笑一下,神情惨然,道:“他,你当然找得着,可……算了,老衲见他也非一次了,他很好,老衲也就放心了。”

云北归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里发急,却又不敢发作,只好道:“您老到底想让狗剩儿干啥?直接说嘛!绕来绕去的俺也听不大明白……”

阔滦海子的战斗已经结束,永乐帝在张玉和马建成的陪同下巡视战场。一名副将汇报着战况:“……蒙古兵战死两千余人,归降七千二百人,向北逃窜约有一千人。我方阵亡一千三百一十人……”

永乐帝点点头,这个结果已在他的预料之中。

副将请示如何处置战俘?永乐帝望着远处密密麻麻的蒙古战俘,看了看张玉和马建成,道:“你们怎么看?”马建成捋了捋胡须,道:“贫道是出家人,不便明言。”

张玉道:“马道长不好说,那就由张玉说。皇上,昨晚我军可以一战成功,彻底击溃敌军,一是仰仗皇上洪福齐天,二是……”永乐帝打断道:“说重点!”

张玉道:“是,昨晚的战局,我军在处于劣势的情况下可以一举成功,靠的是皇上调配得力、出其不意。今日清点人数,我军剩下九千人,而战俘足有七千人,况且,阿鲁台至今并未伏法,一旦他再次出现,难保这些战俘降而复叛,依臣之见,干脆全部……”做个杀头的手势。

“咋能这么干呢?!我看不行!”一个声音突然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众人回头,却是一夜未归的云北归。

永乐帝眼见他提着一个包裹,问道:“得手了?”

云北归点点头,又摇摇头,道:“皇上,臣从小就听说,打仗打赢了却要杀掉投降的人,这……这老天爷是要怪罪的呀!”张玉冷笑道:“这又是云侯爷听评书听来的大道理喽!”

云北归绝不退让,道:“道理不管是谁说的,有道理为啥不能听?!”永乐帝盯着包裹,思索片刻,道:“张玉,你去替朕安抚一下将士军心……”马建成拱手道:“贫道也随同去吧。”

永乐帝用下巴指了指包裹,道:“阿鲁台的人头?不大像嘛!”云北归打开包裹,是一个方形匣子,轻轻掀开,双手捧了过去。

永乐帝满心疑惑,却见里面是几本经书,急忙拿了出来,正是极为熟悉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又见下面还有一封信,立即拿了出来,拆开观看,越看越惊,急忙问道:“他,他人在何处?”

云北归道:“走了,带走了阿鲁台,说只要把这些交给您,我就能交差了……”皇上打断道:“信……信的内容你知道不知道?”

云北归咧着嘴笑道:“俺大字不识,皇上您是知道的呀!”皇上放下心来,将信递给他,道:“经书留下,信,烧了吧!”

云北归答应一声,又道:“皇上,您看这些俘虏……”皇上望着南方,叹道:“既然阿鲁台已经被他带走,战俘……都放了吧!也算为他积些功德。传旨,班师回朝!”

问荆三兄弟的大哥二哥打了胜仗,三弟何长在却得了宝贝。

他围着石鼓品咂半天,叹道:“如此国宝,竟然在大通桥上日晒雨淋,实在是暴殄天物!”鲤鱼在一旁道:“听说云侯爷他们打了胜仗,这几日就要回来了,咱们正好给他送份大礼……”

何长在站起身,没有答话,半晌才道:“好马配好鞍,宝剑赠英雄,二哥,怕是别的宝贝更适合送给他。”鲤鱼一怔,道:“可这……”

何长在打断道:“鲤鱼,我自有计较,你传令下去,让帮里的兄弟随时禀报皇上大军的行踪。”鲤鱼犹豫道:“姑爷,您这是要干嘛?”

何长在笑道:“干嘛?反正不干坏事就对了,去吧!”

鲤鱼下去了,何长在立即吩咐几个亲信七手八脚将石鼓搬入暗室,打发他们都走了,又仔细摩挲半天,才锁好暗室,走了出来。

一个下人急急忙忙跑进来,嚷道:“老爷,老爷,回来了,回来了!”

何长在骂道:“不长进的奴才!除了我儿子回家,谁值得你这么大动静?!”下人急急道:“是,是万岁爷他们……明天回来了!”

何长在一惊,道:“怎么这么快?消息确定吗?”

下人还没开口,从外面走进来咳嗽不止的鲤鱼,看他的神情,何长在确信消息属实,立即喝道:“何大,何大!”

管家何大急忙跑进来,问道:“老爷,您什么吩咐?”何长在显出难得的激动,道:“快,按咱们的布置,明天午时,宴请万岁爷,还有云二哥!”

何大道:“老爷,您说万岁爷能答应赴宴吗?这要是办砸了,您的面子可就掉地上了呀!”何长在大手一挥,豪气干云,道:“万岁爷交代的差使咱都给办成了,没花朝廷一两银子;万岁爷凯旋归来,咱们代表老百姓迎接、请客,花的还是咱自己的银子,有何不妥?再说了,咱跟万岁爷、云侯爷那是什么交情?!去吧,赶紧安排!”

云北归觉出了不对劲,可又不清楚到底为何。

永乐帝自从看了那封信后,神情一直郁郁,脾气也变得极为暴躁,就连一向受宠的马贵妃也被他训斥了一顿。云北归本想躲得远远地,却又被他指名叫去,问了一顿莫名其妙的话——老和尚都说了什么?他现在怎样?为何现身北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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