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年前，玲芳与丈夫茂林是远近闻名的花果种植专业户，为尽快步入小康，茂林离乡背井到北方搞营销，玲芳独自操持一家老小，侍养大片花果林。

村会计老耿是“文革”老三届高中生，读过《红楼梦》《家春秋》，是村里的秀才。他早就瞄上了“女人0—枝花”的玲芳。玲芳属于李双双那种，壮实勤劳，说不上漂亮，可在老耿眼里，玲芳比起他病弱干瘦的妻子，那是相当养眼的，就是宝钗，就是瑞珏。老耿积极主动地帮玲芳干活，移栽，洒药，施肥，玲芳感激不尽。

这晚老耿敲开了玲芳家的玻璃窗，不知所措的玲芳给了老耿一个犹豫且暧昧的眼神，老耿乘势夺窗而入，气喘吁吁死搂住玲芳：“我跟老婆都几年不睡一屋啦，你让我……”从此，老耿三天两头翻墙入室，玲芳半推半就让他一次次得逞。老耿给玲芳买花丝巾、绸衬衣，花果林里忙进忙出。不知从何时起玲芳觉得愧对在外辛劳奔波的丈夫，几次三番拒绝老耿，把老耿给的信物硬还给了他。

老耿缠着玲芳：“我没别的女人，就你啦。放心，茂林回来，我不烦你。”玲芳说那也不行，不再给老耿开窗开门。欲火难平的老耿开始威胁玲芳，先是药死了玲芳家的鸡鸭，玲芳不回头。再放火烧了她家的花果林，玲芳还是义无返顾。老耿触犯了刑法，因故意毁坏公私财物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一年，玲芳的日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谁知，刑满释放后的老耿安分守己六七年后，于花甲之年旧“病”复发，又盯住了已是知天命之年的玲芳。都是有儿孙的人了，万万使不得，玲芳瞪眼厉声拒绝。老耿痴心不改，认定玲芳是她的女人。老耿说天一黑脚就不听使唤，鬼使神差地走到玲芳家大门口，大呼小喊：“玲芳！玲芳！”，玲芳没回音，喊得满城风雨，左邻右舍出来劝老耿回家，中了邪的老耿非但不听，还抡起石子砸15年前敲开的那扇玻璃窗，玻璃碎了，玲芳还是不开窗。玲芳到花果园干活，老耿蹲在地边：“你不答应，我就不走。”玲芳送小孙子上幼儿园，或上街买菜，他尾随其后，见熟人就指着玲芳的背影：“她是我的女人……”玲芳无地自容，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儿子媳妇不再喊她“妈”，左邻右舍指指点点，茂林扇了妻子几个嘴巴。

玲芳找到老耿的儿子媳妇，求他们劝劝冥顽的父亲。老耿儿子立即主持召开家庭会，老耿说天下哪有儿子教训老子的？不听不睬。玲芳去村委会求助，村主任说：“老耿是可恶，但他没犯法，我们没法子。他要再犯了法，自有说法。”

玲芳无奈地往家走，穿过花果林，就见自家小黄狗四脚朝天一命呜呼在它看守了8年的林子边；大片花果树上撒满了白色药粉，叶子打蔫，花瓣凋零，无疑又是老耿作的孽。眼看到手的收成就要泡汤，玲芳气急败坏地拖来水泵抽水冲洗，足足干了三个多小时总算把打蔫的花果树救了过来。

怒不可遏的玲芳直奔老耿家。老耿没事人似的端着碗阳春面很有滋味地往嘴里扒，还不时恶狠狠地瞥一眼急得要上房揭瓦的玲芳。有气无力的耿妻堵在门口冲玲芳道：“哼！要不是我劝他，你早就没命啦！”一句话理出了玲芳一肚鸡毛的头绪：“他要是把毒药撒在井里，我全家真没命了；等他再犯了法，我家儿孙不就遭殃啦！”于是，她丢了个15年前那个暧昧的眼神给老耿。

一个眼神令老耿转嗔为喜，心头泛起刚看完的《冰)11天女传》中金世遗的话“只要世上有这么个女子，用这样的眼光对我一瞥，我就即时死了，也是心甘！”晚上，老耿不顾老妻骂骂咧咧，夺门而去，敲开了玲芳家大门。

为了不让老耿察觉自己暗藏杀机，玲芳像吞苍蝇似的强忍着情绪与老耿滚在一起，完事后她冲了杯掺了剧毒农药的红茶递上，老耿一饮而尽：“真香哦！”心满意足地往回走。玲芳见老耿脚步飘忽，身子晃悠，跟上去搀扶，慢慢走出院门，上了小路。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他们边走边说。

玲芳说：“我家花果树是你撒的农药吧？小黄狗也是你药死吧？”老耿从实招来，“是，是。你要早这样，我也不会……。”玲芳咬牙切齿：“往后你再也闹不成了！”

“哎呦，不对劲，肚子疼，难受……”老耿疼得弯下腰去。

“我在红茶里放了农药，这都是被你这老畜生逼出来的。”

“嗷！你这傻女人，我死了你也跑不掉呀！”老耿的声音断断续续，“唉！死在你手里也、也值了，你是我的女人，我、我没别的女人啦！”药性发作一头栽下再也没起来。

玲芳逃到亲戚家躲了几天，之后在茂林的规劝下投案自首。一纸村民集体签名、布满红手印的请求书交到检察院，请求书说玲芳是被逼无奈，老耿是咎由自取，请求从轻发落可怜的玲芳。审讯时问玲芳：

“你觉得这么做值吗？杀了老耿就能彻底解决恩怨吗？”

“值！我一人受罪，让全家安宁，我对不起全家人，让他们没脸，一了百了，就用我的命去还欠他们的吧！”案件审理中，玲芳对自己的愚昧、冲动并不后悔，因投案自首玲芳被从轻判处有期徒刑15年。她用昂贵的代价^15年的自由，了断15年前她不经意丢给老耿的那个眼神招来的孽债，可孽债的阴影还缠绕着两个家庭。玲芳服刑后，两家人不断发生争执互殴，茂林为妻子的罪过争辩，结果腿被老耿的儿子打断，就连两家孙辈放学路上撞见都非骂即打……

两年后，在省女子监狱再次见到玲芳，她抹着泪：“后悔呀，后悔当初不该开窗让老耿进家，后悔给他下药，他死了，等于没死，这事还是没完，两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成了世代冤家了。茂林成天发愁发呆，这么下去，恐怕等不到我回去呐！”

有的时候，片刻间不经意地跨越了道德底线，却要用自己的一生来赎罪；冲动一时的代价，要用几代人来偿还。

做一个书香女人多读些书吧，好书会让女人保持永恒的美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