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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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小说是否可以这样开头。我想,写作应该和录口供一样,需要实诚和坦白。我是一个瘸子,左腿被切去了小半,我没有脚自然足不出户,这些年我一直读楚楚从学校图书馆带回来的书,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阅尽人生悲喜和世间美善,借此来忘记自己的狼狈和落魄。之后也开始尝试写作,试图将那些因时光流逝而遗留在内心深处的雪泥鸿爪化为文字。

在小说的开头,请允许我诅咒那些打断我腿的人,同时我需要感谢他们,不然我永远不可能写作,亲爱的读者你们更没有可能看到这部作品。同时,我还得感谢一些人,我从他们的作品里学习并掌握这本小说的叙述技巧,他们是卡夫卡、加夫列尔·加西亚·马尔克斯,以及中国的莫言。

然而,我怀疑自己是否是这本小说的主角。我仅仅只是在表达,请你忍受我昏乱且没有条理的叙述,甚至还有一点儿诡秘的意味。

我迫不及待地需要告诉你,我曾经是个小偷。我知道,此时坐在我对面的王警官肯定以一种固执的眼神注视着我。说实话,我并不惧怕这样的目光。我挺了挺身子,做出一副不介意他如此注目的样子。

然而,我是那么希望强调,只是曾经。我不知道我这样说是补充的解释还是笨拙的掩饰。

王警官冷峻地轻笑了,他撇着嘴说:“你一直都是小偷。”

我内心悸动了一下,带动全身轻颤了一下。

“我是个成功的小偷,我还偷到了爱情。”

“莫谈爱情。”眼前的王警官冷静而又神秘兮兮地说,脸上一副不露声色的神佛表情。

我的思路被他冷生生地截住了,窘迫地摩擦着手掌。

王警官身边那小子有些不耐烦了:“姓名?”

我有些莫名其妙,这里哪个人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看来,眼前这个嘴边还没长毛的小子是刚来的。然而,我只得忍耐住厌烦,清楚而又冷淡地回答:“北莽。”

“以前的姓名?”他又发问,眼神里充满着渴望探秘的意味。

“以前的?……”我惊奇地不由自主地想站起来,但那小子把我的拐杖挪开了。

“你坐下!”他那两条眉毛纠缠起来,厉声喝道,但随后轻咳了一声,换了一种诡秘的表情,起身拍了拍我的肩,然后接着说,“对,你以前的姓名?”

我脑子里僵了一下,锁住了满脑子烦乱的思绪。我求救地望住了王警官,他下意识地逃避了我的注视,紧接着又是下意识地抬起头来。

他说:“那就是没有了……”声音轻得像是自言自语。

“那你说说你的腿是怎么断的?”旁边那小子冷冷的声音逼近了我,像是冰铁相撞。

“我……”我怔了怔,接触到他那对带着研判意味的眼睛,我心头立刻掠过一阵怛恻。不自觉的,我恨恨地骂了一句:“他妈的!你们问这个干什么?为什么要揭我心头的伤疤?”

“你严肃点!”那小子冷冷一笑,说:“你这伤疤里有脓水。”

我被这几句没头没脑的话惊得不知所以,也不知所然。

对我来说,我从不在乎自己的名字,哪怕是阿猫阿狗也无所谓,我只在意自己是否真切地活着,换句话说,就是还能感受到疼痛和悲楚。

王警官起身给我倒了杯水,然后递给我,用安慰的语气试图缓解我的情绪:“你别紧张。只是把应该交代的问题说清楚了,你就可以离开这里。但是,我不得不告诉你,你的每一句话都至关重要。”

我不解地抬眼望他,眼前的王警官依旧如五年前那样深沉莫测。

我试图在一片紊乱、痛楚的思潮里整理出一个头绪:“我说过,我是个小偷,只是曾经。当然,那个时候我还拥有完整健康的双腿,它们能让我轻快自如地攀墙翻窗,以及在房间主人发现我之后迅速飞逃出去……”

“你好像很得意。但,你现在只是个瘸子。”那小子用手中的笔指向了我的左脚,毫不留情地打断了我的话。

他冒失的插嘴让我很生气,但我没有发作,只是蹙了蹙眉,然后继续叙述:“我从来都讨厌黑夜,小时候大概是觉得在无边的黑暗里总会让人觉得特别孤单,长大后更因为夜下的那些龌龊。只要你扯下那块漆黑的夜幕,所有躲藏在其间的肮脏全都跳了出来,像是男人iati那充血的丑陋玩意一下子暴露在你面前。我常常在黑夜潜入一些家庭之后发现男人像是耕牛一般正在疯狂犁地,女人激动做作的呻吟像是农夫的吆喝。我甚至还见识过几男几女的**场面以及两个男人之间令人恶心作呕的zuo爱方式。我从来不偷那些人的财物,因为我有心理病症,容易把**的腥臭和钞票的气味联想在一起。”

我在叙述这些话的时候,我无意地瞥见那小子的裤裆处鼓囊囊的。我轻笑了,心想,眼前这个小子还稚嫩得很。

那小子涨红着脸,尴尬地指了指我:“你继续说……说正题……”

“后来,我将做事的时间改在了白天。我发现白天偷盗更可以肆无忌惮,我慢慢地不再只盯着财物,而是好奇于探索一些隐私和秘密。每次进入一个房间,我都会首先去寻找相册,我从一组组照片中认识了房间的主人公,然后想象着为这些人物编织一些故事,就像写小说一样。每次望着那照片上幸福的男男女女,我都会在房间里找一瓶酒灌下肚,要是晕了,我还会在主人的床上躺一会。但即使醉了,我依然会十分清醒地告诫自己,千万不能睡着。酒精的作用毫不讲理地让我回想起过去。我是个孤儿,我从来不知道我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只知道自我记事起,我就在这座城市里流浪……”

“哦,原来你是个孤儿……”他好像饶有兴趣。而身边的王警官则别有情绪。

“我是个狼狈的家伙,我在苦闷和失望中想到过死,甚至连怎么死都思谋过:绳子?刀子?毒药?可我还是恋着生,不曾去试过哪种死法……可能是因为我害怕死亡或是……”

“或是因为爱情。”他猜测道。

“莫谈爱情。”我笑了,学着王警官的腔调轻晃着脑袋。但在内心里,我没有否认,当然他的猜测也不尽然。

我以前从来没想过女人。在我的印象里,女人就是城北馄饨店的老板娘。在我十四岁的时候,她常常说要招我当伙计,然后把我叫进店里的烧火间,解下我的裤带,然后两只手直截了当地放在了我的屁股上,她看着我屁股瓣上的两点印记发笑。我不自然地说:“这是胎记,娘肚子里带出来的,有什么好笑的!”

她也不说话,开始舔我的iati。我惊讶于她如此突兀的举动,我试图将那个膨胀的玩意从她的嘴里撤出来,但她攥住我的手往她胸脯上按。她的脑袋像拨浪鼓一样晃动着,灶火映着她那两个下垂无力的东西。我的身体像发了烧一般火烫,身子颤栗了几下,感觉有一股暖流从体内喷涌而出。她帮我系好裤子,起身从热气腾腾的锅里舀一碗馄饨给我吃,然后她就跑到水龙头前干呕,掏心挖肺似的,有时还骂咧咧的:“跟羊尿似的!”

我常常在肚饥的时候想到她,然后就走到城北往她店门口过,只要她老公不在,她都会冲我招手,然后我就心不在焉地晃晃头。她就会走到我跟前贴着我耳朵说:“给你吃馄饨。”然后就牵着我的手进去。我的脑子里像是一锅沸腾的水,咕噜咕噜冒着泡。她老公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这个长得跟火鸡一样滑稽可笑的中年男子竟有着浑身的气力,他狠狠地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往灶口里送,柴火瞬间烧着了头发,一股刺鼻的臭味呛住了我的鼻子,我猛烈地咳嗽了。老板娘张牙舞爪地哇哇大叫着,像一直受惊不轻的野鸭一头扎进了水缸。

那个男人上前攫住我的喉咙,将我提在半空,照着我的脸甩了几个巴掌。

我哭着喊:“我要吃馄饨。”难忍的饥饿只让我有这样一个念想,其余毫无杂念。

他从锅里舀了一瓢滚烫的开水就淋了过来。我只惊恐地跳动了一下,未喊出声就昏死过去了。

恍惚间,我感觉自己像是在万丈深渊里跌跌闯闯,一心想要攀入耸入云天的高峰,突然间天空旋转翻腾,变成一个巨大无比的锅,满锅的开水倾泻下来,我在水里疼痛着、挣扎着、嘶喊着……

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城东河边湿滑的青石板上。天已经黑了,雨水肆虐地倾盆而下。那架势简直就是天国打开闸门倾注着天河的暴洪,一阵猛似一阵。

我忍受着背部灼烧的疼痛,跑到馄饨店,撬开了加了三把大锁的铁门,顺利地偷走了他们一天营业的所得。我一夜之间就把这钱花出去了,买了数不清的吃食狼吞虎咽,甚至连味道都不曾仔细回味,像饿狼一样直往嘴里送,吃到几乎撑死才罢休。

我开始晓得偷盗的好处,那就是不至于让我饿肚子。

也正是那晚之后,我真正成了小偷。我从来都是现偷现花,后来纠合了一帮弟兄,组了莽虎帮,成员全都是干偷盗的孤儿。我就是在这个时候认识虎哥的,他比我大七岁,是帮派中最年长的,自然成了老大。我们有布置有分工地进行偷盗,当然也无数次地被带进警局。我和王警官就是这样认识的,他对我很无奈。

“喂!”眼前这小子用笔杆子重重地敲着桌子,严厉且不耐烦地再次提醒,“你别故意拖时间!这里可不是你发呆的地儿!”

“哦?嗯?啊——”我全副神儿集中在过去的回忆之中,听得一声叫,先吓了一跳,接着悸动地回过神来。我甩了甩头,甩掉了太多太多的困扰。

我窘迫地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来,然后抖抖索索地送进嘴里。那小子一把夺过了我的烟,却被王警官阻止了:“让他抽吧。”

“你的腿是怎么断的!”他咬牙切齿地重复着这个问话。

我木然地瞥了他一眼,然后点燃了烟。

我从蓝灰的烟雾里抬起头来:“我想我首先应该告诉你,我怎么遇见了楚楚……”

“我们不需要了解这些和今天主题无关的事情!”他的眼里灼烧着火光,显然他觉得我不够配合,有些失望,更有些恼火。

“你需要了解。”我慢悠悠地说,“我认为,警察不是审判者,而应该学会当一个耐心的倾听者,甚至是——心理医师。”

他有些按捺不住的愤怒,无法控制地举起拳头来。

我发出了几声咒语般的笑,王警官拦住了那小子直逼我眼前的拳头。他只得难掩无奈地收住了手。

叼在嘴里的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灭了,王警官帮我重新点着,复杂地端详着我的脸,轻叹了一声,带着点沉重的意味,说:“北莽,我们五年未见,你已经完全不是原来的你了。我知道五年里你一直没犯过事,但你需要配合,这次事情非比寻常……”

是的,五年了。很久很久了吧?恍如上辈子的事了。我告别偷盗生涯居然已经五年了,而我也当了五年的瘸子。我努力将发生过的事情尘封在上一轮的记忆里,于是我不停地阅读小说,然后冷漠地嘲笑故事主角的狼狈和落魄,借此来忘记自己。而如今,他们却让我努力回想和叙述。我不关心他们为什么要刨根问底,我只知道他们真他妈的混蛋透了!

我吸了一口气,做好了继续叙述的准备:“我第一次进入楚楚的房间,是从她的相册里认识她的。她很漂亮。这是我长成之后头一次对女人动心。我躺在她的床上嗅她留下的香味,将一床柔软的被子拥在怀里想成是她。那一回,我竟然睡着了。朦胧中,我听见门锁转动的声音,我惊醒过来但没来及躲藏。她跌跌撞撞地进入房间,她显然喝多了。对于我这个陌生人的出现,她并不惊讶,反而邀我和她继续喝酒。她拉着我和她席地而坐,一边喝一边嘤嘤而哭。我们俩天南地北地聊天,我说我喜欢她那飘逸如云的长发,还有发间独特的香味。然而说着说着,突然她起身从抽屉里找出一把剪刀说是想死,我把她抱住了,她说要我带她浪迹天涯。我猛烈地晃着脑袋说,我只是个小偷。她就笑了,然后笑着笑着就睡着了。那一天正是那一年的最后一天,我一夜守着她,宁可让她醒来后报警把我送进派出所,我也不想让她寻死觅活。她醒来后,睁眼一看见我就吓住了她,我说我是个小偷。她挥了挥手让我走。她说她爸爸快破产了,已经没什么东西让我偷了。我就走了,那个时候,天刚刚暗。”

“后来你又找她了?”王警官问。

“不,是她找的我。”我纠正道,“她在当天夜里就来城西的小偷聚集点找到了我。”

“她为什么找你?”他们两人几乎是同时发问的。

“她说让我帮个忙。她说我可以让她父亲的企业起死回生,而且事成之后,给我一百万酬金。”我将烟头扔在地上,用右脚碾灭了,说。

“具体点。”王警官飞快地做着记录,头也不抬地说。

“她求我去李氏集团偷一份资料。”

“你答应了?”王警官紧张且迫不及待地发问。

我点了点头,望见王警官眼里炯炯有神的光亮顿时黯淡了下去,我有些失措地解释道:“她求我……”

“然后呢?”旁边那小子依然语气冰冷。

“哦!然后……”我在他的追问里慌了,惊梦似地瞪着眼,说,“以前我从来不紧张,但那一夜让我害怕,我总觉得身边充满着鬼魅的眼睛。你知道,我已经好久没在夜里出去做事了,所以我喝了点烈酒壮胆。我在保险柜里拿到了那几片纸,正当我准备撤回的时候,突然有一阵光亮照得我睁不开眼,然后我就听见脚步声朝我逼近,是一阵拳打脚踢,最吃紧的一脚狠狠地跺在我的左脚上。那个时候我又开始做梦,梦见悬崖峭壁,梦见湍急的河水和滚烫如开水的倾盆大雨,还梦见馄饨店的老板娘和她丑陋的老公……”

“正题!”那小子嚣叫着。

“我就这样废了腿。楚楚一家觉得对不住我,他们把我接进了家。他父亲虽然破产了,但我们过得挺好,像是一家人。”我再次摸出一根烟来,王警官身边那小子仿佛一下子对我有些同情,他帮我把烟点着了。

“楚楚爱你吗?”王警官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决定把这句话说出来。

“我不知道……”我轻晃着头,说,“我从来不那么问她。我们像是亲人。那个时候,她还在读高三,而如今,她已经是研究生了。时间过得真快,飞一样的。她常常从学校里带书回来,我从小说里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很多可怜的人,他们在命运的魔掌之下毫无招架之力。”

王警官不否认地笑了笑。但我从他那闪烁游离的眼神里感觉到他此时在酝酿一个新的问题。

“那么,你是否认识李承诺?”他问。

我在他那冷冷的声音里惊悸了一下。王警官身边那毛头小子一字一顿地重复着刚才那句话。李承诺?这个名字在我没有任何思想准备的情况下就撞入了我的内心,像是一副钩爪攫住了我的心房四壁。他们为什么要和我提到这个名字?

我知道自己无处躲藏,故作冷静地说:“认识。”

“那你是否知道他的身份?”是一句追问。

“知道。他是李氏集团董事长的儿子。”我说。

“你们又是怎么认识的?”那小子的眼神眼神直刺我的内心。

“你们总是那么好奇,脑子里装有数不完的为什么!”我不知意味地笑了。

“对,好奇是警察最重要的断案本能。李承诺是李氏集团董事长的儿子,而你,是个小偷,所以不得不让我好奇你们的相遇相识。”

面对这些向我接连砸来的问题,我完全失去了招架能力,忿怒的脸上夹着绝望的神情。我再也无法再假装冷静,沉压五年的所有情绪在此刻全部爆发,我对着他们大吼大叫:“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想知道些什么!五年了,我一直渴望安静,渴望忘记自己曾是小偷的身份,甚至渴望忘记自己是个瘸子!我怕回忆!可是,你们一直提醒我过去的身份!你们逼着我回到过去,去重新抚摸伤口、舔舐鲜血!我受不了!”我踉跄着想站起来,可是失败了,左脚使不上劲,使得我一屁股又瘫坐在椅子上了。

“北莽!”王警官下意识地抬高了声音,他同情地望向我,有那么一会儿他就一直这样盯着我,他沉默几分钟后,吐出了几个字,“他死了。”

“谁?”我惊梦似地从峭壁摔下悬崖。

“李承诺死了。像是自杀,但也不尽然……你需要配合我们的调查,我相信你不会愿意看到他如此屈死。”王警官低声说。

我先是木然地听着,到后来心头感受到难以忍受的冷。我像是迷失在茫茫雪野,辨不清方向,找寻不到生命的存在!我的心冷了,一种痛苦、绝望的情绪控制了我的全身。我怅惘无言地望着王警官认真严肃的脸,全身的血液就像凝固了一样。

王警官起身走到我身边拍着我的肩以示无言的安慰。我从一片混沌之中找寻到属于自己的思想。我叫着:“不!不可能,他的命大得很!他是李氏集团董事长的儿子,他应该是有福之人,怎么能死呢?”我仰了仰头,试图不让眼泪掉下来。

“既然你不相信他会死,那么就请你配合,让我们一起找出他的死因。”王警官握住了我的手,紧紧地用力了。仅从他这个细微的动作里,就足以看出他的决心和坚定,同时也有希望我配合接受调查的深切渴求。

“我已无力再回答你们的任何问题!我只希望安静一下,请你们照顾一下我的情绪!”我脆弱又不失坚强地说。

他们两人互相对望了一眼,然后看着我,他们显然急于想了解更多,但看着此时我狼狈不堪的样子,他们只得选择暂时放弃。此时我的脑子里就像有千军万马在战斗、在厮杀,出现着各种纷乱无法控制的画面。

“那好!我们等着你!不过,我希望是尽快,这对案子的侦破有好处。”王警官平静地望着我,说完对身边这小子说,“送他回家。”

“不!”我拒绝道,“我已经五年没有见到外面的世界了!我希望走走,我想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这个世界真他妈疯了!”我拿过拐杖,头也不回就出去了。

五年里,窗外真实的世界缥缈得像个梦,小说里描绘的世界竟真实得可爱。好像正是初秋,因为我感受到了一点凉意。

此时,我拄着拐杖困难地行走在这个城市,疯狂的汽车疾驰而过,烟尘使我窒息。男男女女嘻嘻哈哈地从我身边笑过一串,我不用抬头就能想象他们对我指指点点嘲笑我笨拙行走的样子像极了寂寞的鸭子。要是在过去,我很可能追上去狠狠地揍他们一顿。那些打扮妖艳的女人,对我避而远之,她们不愿意和一个瘸子走在一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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