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ww.tsxsw.com 孙大妈说:“陈师爷,巧云小姐,刚才三个贱婢,其中有一位叫阮氏宝贞,那宝贞是越南前西山阮朝的公主,是当年西山阮朝,光中帝阮光平(阮文惠)的女儿,景盛皇帝阮光缵的妹妹.”
丁师爷插嘴补充,说:“当年安南(越南)的大致情况,很像东汉末年,三国的情形,黎氏为安南正统皇朝,权臣当道,土豪劣绅横行,民不聊生,互相征伐,逐鹿一统.权臣郑氏家族,控制京畿升龙(越南河内),管辖北方,农民首领阮文惠,成立西山阮朝,控制安南中部富春(越南顺化),黎氏皇朝重臣后裔阮福映,在南部柴棍(越南西贡,后改名胡志明市),成立旧阮王朝,或称南阮王朝.”
丁师爷说:“阮文惠甚得民心,杀权臣郑氏,于升龙附近,于一夜之间,大败广西巡抚孙士毅入援的十万清军,享国近四百年的黎朝,正式灭亡.黎朝末代国王黎维祈,逃亡广西,以图复国,被两广总督福康安,骗其剃发易服,以示完全效忠大清,福康安没有协助黎维祈复国,反而将黎维祈及随行人员,迁往北京,安置为旗民.”
丁师爷继续说:“阮文惠在海军方面,重用广东海盗,陈添保,莫观夫,梁文庚,樊文才等人,各封以高官厚禄,两广**及蛋民,投靠者甚多,广东海盗,更为壮大猖獗;在文治方面,阮文惠励精图治,人民爱戴,国力甚强.西山王朝将阮福映驱赶至海岛(越南富国岛),几乎统一整个越南,后阮福映得法国天主教传教士百多禄的辅助,与法国签署卖国的越法凡尔赛条约,借助法国提供船舰火炮,充足的枪枝弹药,以及军队,以图复国,答应割地与法国,法国在越南有独享贸易的特权,排除越南与西方别国贸易,法国需要军事物资,阮朝必需提供协助;在百多禄多方奔走协助,阮福映得到,法国的战舰,法国和葡萄牙的火器弹药,终于收复失地,与西山王朝继续战争,两国在海上,进行多年的拉锯战,互有胜负;西山王朝的舰队,将帅及成员,均以广东海盗为主,而南阮舰队,则是由法**官察格瑙任指挥官,其它军官,亦是法国人,士兵也是由法国人训练,四年前一次血腥残酷的海上大决战,西山舰队几乎全军覆没,伤亡五万人,损失了绝大多数的船只,火炮六千门,西山军舰队将领莫观夫,梁文庚,樊文才等被俘,阮福映乘胜占领西山王朝都城富春.”
丁师爷说:“阮光缵逃亡升龙,其海军作鸟兽散,阮光缵命海军总司令陈添保重整舰队,在陈添保苦苦劝说下,招来躲回广东的海盗郑七,郑七带来了二百艘战船的庞大舰队,阮光缵大喜,封郑七为大司马;而令人不解的是,陈添保却率家属,及三十名随员,向清军投降.郑七率舰队,向南阮舰队进行反攻,在激战中,却突然一阵怪异的东北风,摧毁了郑七众多战船,郑七大败!南阮军队乘胜进攻升龙,西山军剩下的四十艘战船,保卫升龙,抵抗了几天,全军覆没,阮光缵被南阮军擒获,关在笼子内游街,距南阮占领富春,只有一年时间.阮光缵被擒,西山王朝正式灭亡,安南重新一统!”
因为巧云的白云居,原名富春园,巧云每次听到富春二字,都感好像跟富春园有关.
丁师爷说:“阮福映将莫观扶等人献与大清,嘉庆皇帝才得知,莫观扶等人,是侵扰广东沿海的海盗,为西山王朝的将官,封东海王,得到越南各港口,以及港湾海岛,作为后援巢穴,物资充裕,屡犯广东,甚至福建沿海,穿着大明衣冠,刧掠官船民船,向地方买粮征税;海盗战船,火力强大,朝廷水师,甚难与之匹敌,屡剿不灭;嘉庆皇帝在盛怒之下,命两广总督吉庆,将莫观扶等长发匪盗,在广州就地凌迟处死,阮福映被嘉庆重帝,册封为越南国王.”
孙大妈继续说:“四年前,西山阮朝兵败的时候,宝贞十二岁,混在宫女中,随其嫂阮光缵皇后黎氏玉萍(阮文惠皇后黎氏玉忻的妹妹),被越南国王阮福映俘获,其后黎氏玉萍被阮福映纳为德妃,三年前,西山阮朝被越南国阮福映所灭,国王阮光缵,以及所有王公宗室,悉数被俘,全被凌迟,再以五象分尸,过程惨酷;阮福映更挖掘阮光缵父亲阮文惠,伯父阮文岳的坟墓,挫骨扬灰,将阮文岳,阮文惠,阮光缵等人的头骨,放于皇宫的禁宫监狱室,永远监禁!”
孙大妈又说:“宝贞混在宫中为宫女,不敢曝露身份,被分配当杂役的宫女.后来,越南国王阮福映遣使圣朝,要求圣上嘉庆皇帝册封,当时我们大人任广西巡抚,使臣希望我们巡抚大人,在圣上面前说好话,在阮朝皇宫中选了四名宫女,送给我们巡抚大人当婢女,其中一位就是宝贞.巡抚大人只略为意思,随便一指,收下一名宫女,其它的退回.那收下的,刚好就是宝贞,巡抚大人将她配与我家小姐作为丫环,至今已有两年多,宝贞漂亮聪明.完全适应婢女的身份,做事细心勤快,侍候小姐还不错.”
孙大妈说:“可是,夫人和小姐明天要回乡了,我也跟着回去.夫人在山东老家,已经有很多丫环,而且从广东到山东,路途遥远,不是故乡带来的人,不想带回故乡.故此急着命我将宝贞送人.我觉得只是小事,一时不察,连宝贞,晓兰,玉荷,三名婢女,将她们落入三姑手里,被夫人责怪,刚才巡抚大人和夫人的意思,希望能将她们三个婢女,都转赠与巧云小姐为婢女.”
孙大妈又说:“陈师爷,巧云小姐,宝贞的问题不大,国破家亡,已经不是什么西山公主了,只是一般贱婢而已,从西山阮朝公主,变为越南宫女,到巡抚大人小姐的奴婢;国破家亡,一直以来,她也早已经习惯了自己贱婢的身份,卑恭温顺,做事妥贴,是十分忠诚良好的婢女.至于晓兰和玉荷,我想请丁师爷跟你们说明.”
丁师爷说:“巧云小姐,陈师爷,是这样子的,去年底,巡抚大人抓获一石姓商人,查获其与海盗郑七,及继承郑七的弟弟郑一,以及继承郑一的郑一嫂,张保仔等等,还有在逃的反贼,天地会匪首陈屐四,都有密切勾结,经审查无误,已判石姓商人,抄家灭族,满门抄斩.巡抚大人下交按察司和布政司查核后,朝廷刑部公文下来,敕令斩立决.上个月,已将其在校场,全部正法.”
丁师爷继续说:“可是,行刑后数天,知县衙门抓获二女子,疑其中一人为石姓商人之女,另一为该女之婢女,可知县大人说二女自称是黎姓两姐妹,抵死不认是石姓商人之女.知县不敢确定,认为巡抚这边,一定有人见过石姓商人之女.知县大人知道石姓商人一案已结,不敢自作主张,故将二女暗中直接押交巡抚大人.”
丁师爷又说:“巡抚大人因为公务繁忙,关了二女很多天后,前天才想到二女不好处置.巡抚大人将二女交给我审讯,我耐心的劝说,终让二女说出真情,确认是石姓商人之女晓兰,以及晓兰的婢女玉荷.晓兰说,其父母于三年前已经口头答应将晓兰许配与一世交,梁星火之幼子,梁添泰为妻.当时晓兰年纪尚小,只有十三岁,而梁添泰亦只十五岁,二人虽然两小无猜,情投意合,但晓兰母亲疼爱其女,想让晓兰长大一点,三年后才出嫁.于是两家约好,于今年八月十五日梁星火六十大寿之时,送女过门,与添泰成亲.”
丁师爷继续说:“石晓兰父母及兄长,于被巡抚大人抓获前数天,已有预感被官兵盯紧,遂给了晓兰,可随时在广州兑现的一万两银子银票,秘密派人送晓兰至梁星火家寄住,并命晓兰之婢女黎氏玉荷陪同.”
丁师爷又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于晓兰一家被满门抄斩的前半个月,梁星火得知被人密告,勾结并窝藏被通缉的海盗,千总大人已经率兵前来围剿途中.于荒乱间,梁星火与收容之海盗快速商量后,决定举家乘船出海,暂作逃避.”
丁师爷说:“于前往乘船途中,经过梁添泰母亲娘家,因梁添泰母亲念吉凶未卜,路途凶险,怕晓兰若有损伤,无论晓兰父母是生是死,均难向其父母交待.遂将晓兰主婢二人,留在其娘家暂住,给晓兰一千两银子银票,以及一百两银子,让其应用,并派梁家的仆人德顺夫妇,留下照顾晓兰,嘱咐待添泰避难安定好后,再将晓兰接去与添泰成亲.”
丁师爷又说:“梁星火一家大小及海盗等人,转辗躲避,十天后,梁星火全家人口,连同幼子添泰,与及海盗十余人,乘船于海上航行途中,被水师截获,每个人心里都非常明白,如被水师俘获,必受酷刑供出更多同党,人人自料必死;大海茫茫,只得拼死抵抗,结果全船数十人口,尽遭水师杀戮,并将首级割下,尸体则弃于海上.其所有首级,均以竹竿,高县于水师营前示众,血肉模糊,甚为惨酷.数天后,晓兰得知消息,与婢女玉荷前往水师营前,偷偷伤心的在远处遥祭.”
丁师爷继续说:“晓兰更念其父母兄长于广州,可能刑期将至,遂由仆人德顺夫妇陪同晓兰主婢二人,携带着添泰母亲所给的一千两银票和一百两银子,以及先前晓兰父母所给与,作为晓兰防身,可在广州兑换银子的一万两银子银票,四人一起赶往广州,希望能在其家人行刑前,为家人打点一切,能在远处见上父母兄长最后一面.谁知抵达广州时,其父母及家人,己于当日午时,被斩首正法,头颅悬于校场,任由风吹雨打,无头尸体,则被草草掩埋于乱葬冈,无从辨认.”
丁师爷说:“而德顺夫妇,无意中得知晓兰有一万两银子银票,更垂涎晓兰所携银子.但晓兰主婢二人日夜随身携带,况且广州城内人多,甚难下手.德顺夫妇假意安慰晓兰,告诉晓兰和玉荷二人,本身亦是巡抚大人要缉拿的人,故此应该赶快离开广州,回添福母亲娘家处,再作打算.”
丁师爷又说:“当离开广州城后不久,于僻静的地方,德顺夫妇抢夺了由玉荷所携带的一千两银票以及几十两随身银两,并追问晓兰的一万两银子的银票.于过程中,晓兰和玉荷逃走,并惊动了众多路人,德顺夫妇本可脱身,但贪图晓兰身上的银票,匆忙的贪念中,在晓兰身上搜出银票,夫妇二人却被路人拦下.”
丁师爷说:“夫妇二人为求脱身,竟告诉路人,二女为朝廷钦犯,是刚被斩首正法的海盗之女,要各人放了他们夫妇二人,将二女送知县衙门究治.却是弄巧反拙,路人一听是朝廷钦犯,更是不放过德顺夫妇及二女,层层的将四人围着.最后,晓兰主婢,以及德顺夫妇,四人均被众多路人及当地地保,扭送知县衙门.”
丁师爷继续说:“知县大人秘密审讯四人,于德顺夫妇身上搜出一万一千两银子的银票,以及银子,德顺夫妇为求活命,将所有事情和盘说出.晓兰和玉荷,在班房听衙役窃窃窃私语,知县大人有心要吞没银票和银子,私下没收银票和银子后,假意将德顺夫妇释放,嘱其赶快离开广州.却命家丁跟踪至城外荒野处,诬陷其夫妇二人逃跑,用棍棒将其二人活活打死,掩埋荒郊.”
丁师爷说:“因晓兰主婢二人,为先前巡抚大人所追缉之人,且为路人及地保等捕获,此事已被巡抚大人知道.巡抚大人派人去知县衙门了解,知县大人不敢随便处置二女.遂告诉晓兰,德顺夫妇逃走,在荒郊处拒捕,已被打死掩埋,银两不知去向.知县大人将晓兰二人,以身份尚未查明属实,直接交巡抚大人处理.”
丁师爷说:“晓兰告诉我说,那知县大人,欲盖弥彰,她和玉荷,明明听到衙役窃窃私语的说,知县大人因为德顺夫妇坦白,又将一万一千两银票和银子,私下上交知县大人,故此,知县大人将他们释放,着其立即离开广州.可是,后来又听衙役窃窃私语,德顺夫妇逃跑,被打死荒郊!”
丁师爷又说:“巡抚大人收到晓兰和玉荷二女后,是想让她们二人生,而不是想她们二人死!”
丁师爷略停了一会,说:“不瞒三位,巡抚大人于石姓商人在行刑前,已经知道石姓商人有一女及一婢漏网;巡抚大人曾答应石姓商人,如抓获其女晓兰,让其活命,以换取石姓商人,价值二十多万两之财宝,藏匿之处,故此一直未将晓兰和玉荷提报.巡抚大人已顺利将财宝取得,故履行对石姓商人之诺言,让晓兰活命.”
丁师爷说:“因为投鼠忌器,巡抚大人不想将事情闹大,故对知县大人打死德顺夫妇,吞没银两和银票一事,不了了之.”
丁师爷说:“因石姓商人勾结海盗已经结案.且明眼人一看就知,二女是心地善良,很有教养的人,绝不是大奸大恶的海盗.将其二人投狱处斩,一来增添麻烦,二是上面会怪责下来,没有将家眷审查清楚而漏网,可能会被弹核,定一个查察不明之罪名;而且,石姓商人虽死,但诺言亦应遵守.”
丁师爷说:“但如此就放走二女,怕又再有人密报,且二女已无亲无故,完全没有依靠,难以生存.故此,我向巡抚大人献计,信守承诺,免二女一死,匿瞒二女身份,将二女没入奴藉,收作巡抚夫人的婢女,这样就可解决所有难题,巡抚大人同意.我询问二女后,二女感谢巡抚大人免其一死,且晓兰全家以及未婚夫家,全数被灭,只剩自己以及婢女玉荷,二女身无分文,无依无靠,生活堪虞,晓兰和玉荷,同意终身为奴藉,永远侍候夫人,但希望留在广东.”
丁师爷又说:“晓兰的遭遇是不幸,我单独询问玉苛身世,然后向晓兰求证,均是属实,发现玉荷的身世更是曲折离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