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客厅里回荡着乌路缇雅的抽噎声。

对于艾文和基尔达斯的话，她已经彻底没有怀疑的理由了。

实际上，她一直都对事情的真相有所猜测，毕竟当时魔法研究所的所长正是布来恩，这家伙是什么人她也不是不了解。

只是她从来不敢往那方面去想，生怕自己在得到希望后又一次绝望。

尤其是在经历了惊恐与痛苦之后，见到母亲和徒弟在一起时那开心的笑，让她心态失衡，彻底被恨意蒙蔽了理智。

现在回想起来，不合理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可明明有这么多不合理的地方，为什么自己却一直视而不见？

因为自己在憎恨母亲！

乌路缇雅低声啜泣着，眼泪顺着脸颊止不住的流淌着。

艾文叹了口气，说实话，他不是什么耐心的人，但对于乌路缇雅，他不介意多点耐心。

毕竟当初看妖尾的时候，要说最让他意难平的，就是乌鲁母女的经历了——母亲为了救人而死，女儿最终也走上了同样的道路。

“恶魔的心脏…”乌路缇雅啜泣了一会后，擦了擦眼角，看向艾文：“所以你早就知道我的存在了是吗？”

艾文耸耸肩：“我有着特殊的消息渠道。”

“那你也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了？”乌路缇雅问。

“额…这个我还真不知道。”艾文轻轻摊手：“所以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我在乐园之塔留下了魔导监控。”乌路缇雅说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颊微微有些红润，不过好在刚刚哭过，眼眶通红，倒也没被两人发现什么端倪：“在杰拉尔被你们制服之后，我听你说了些关于杰尔夫的事情。”

“所以你是奔着杰尔夫来的？”

“没错，我本想查探更多的消息，不过没想到的是刚来就被你认出来了。”乌路缇雅点点头，无奈笑笑：“不过现在看来，那些关于杰尔夫的言论……”

“都是真的。”艾文给了一个确定的答复：“杰尔夫只是安克瑟拉姆诅咒的受害者而已。”

“那R系统呢？”乌路缇雅心里微动：“你之前说，他研发R系统，是为了复活他的弟弟？所以他成功了吗？”

“成功了。”艾文点点头。

他没去想什么复活的纳兹还是不是原来的纳兹，灵魂是否还是原本的灵魂。

毫无疑问，纳兹是真真正正的复活了，以杰尔夫的魔法造诣来说，不可能考虑不到灵魂本质的问题。

“但那是基于他弟弟还留有遗体的情况下。”艾文补充了一句，迅速熄灭了乌路缇雅眼中的希冀。

“事实上，他不禁成功复活了自己的弟弟，还将其做成了最强恶魔，END。”艾文澹澹道。

“END？！”乌路缇雅顿时面色一变。

“传说中的最强恶魔？”基尔达斯也是一愣，他在大陆上横行这么多年，自然对冥府之门也有所耳闻。

“啊，没错，冥府之门名义上的会长，杰尔夫制造的最强恶魔。”艾文笑了笑：“艾特利亚斯·纳兹·多拉格尼尔！”

基尔达斯身子勐地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艾文：“纳兹？！不可能…纳兹他……”

“杰尔夫的姓氏——多拉格尼尔。”艾文叹了口气：“炎龙王尹古尼鲁的好友，纳兹的哥哥。”

“可这怎么可能呢？”基尔达斯被这消息震撼的不轻：“杰尔夫是几百年前的人，可纳兹才…纳兹又没有安克瑟拉姆诅咒…而且纳兹的哥哥不是你吗？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乌路缇雅怔怔地看着艾文，也因为这震撼的消息陷入了混乱。

“杰尔夫是四百年前的人，他的弟弟自然也是，同样的…”艾文看了眼基尔达斯：“我也是。”

“四百年前，杰尔夫的父母和弟弟都在龙灾中丧生，他收殓了纳兹的遗体，从此开始了关于R系统的研发。”

“那家伙是个天才，他真的独自一人研发出了R系统，入侵了属于神明的禁忌领域，并在安克瑟拉姆诅咒爆发的一瞬间夺走了学院里所有人的生命。”

“而当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之后，杰尔夫又开始尝试着自杀，他制造了很多恶魔只为了杀死自己，可惜的是这些恶魔实力不足，根本无法杀死他，而最终他以弟弟的遗体为基础，制造出了世界上最强的恶魔，END。”

“后来END被封印，纳兹被炎龙王养大，期间杰尔夫制造出日蚀之门企图回到过，改变过去，不过最终日蚀之门被用在了我们这些被龙养大的孩子身上，我们被送到了四百年后。”

艾文轻叹一声：“事情的大概就是这样，不管是R系统还是日蚀之门，都只是杰尔夫为了改变自身悲剧所研发出来的产物而已。”

乌路缇雅苦笑一声：“亏我还一直以为，只要能让杰尔夫复活，就能迎来大魔法时代，找到丢失的幸福…”

“幸福从来都是用自己双手争取的。”艾文唇角微掀：“这种连纳兹那种单细胞生物都能明白的道理，我想你不会看不明白吧？”

“说的也对…”乌路缇雅无奈笑笑：“所以，你打算怎么处置我呢？交到评议会吗？毕竟我在这些年里做过的事情，完全可以称得上是罪大恶极了。”

“我…很抱歉……”

“的确，就这么不追究你过往的恶行，对那些受害者来说的确是不公平。”艾文赞同地点点头：“不过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诶？”乌路缇雅一愣。

“跟我没关系啊，完全没关系啊！”艾文一摊手，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我找你就是因为你的实力，以及你在未来能起到的作用，跟你过去完全没有半毛钱关系。”

乌路缇雅咬了咬牙：“可我害死了那么多人，我…”

艾文眉梢一挑：“怎么？把你抓起来他们就能复活？”

乌路缇雅顿时语塞，沉默了两秒，她幽幽道：“我可以以死谢罪。”

艾文：“畏罪自杀？”

乌路缇雅大怒：“你这家伙是真不会说话啊！”

“你是个坏人啊，乌路缇雅。”艾文笑了：“我告诉你事情的真相，可不是为了让你一波洗白，从此化身白莲花的。”

艾文说着，缓缓握紧了拳头：“既然已经认识到了错误，那就去做你认为正确的事情，比如说帮我干掉杰尔夫，你愿意吗？”

乌路缇雅轻轻点头，神情哀伤：“本该如此，就算你不说，我也会为过去的所为赎罪…”

“啧，你还是没明白啊…”艾文撇撇嘴，摇了摇头：“赎罪？忏悔？以死谢罪？对于已经被你干掉的家伙而言，这种事没有半点意义，因为罪是赎不清的。”

“做了就是做了，错了就是错了，你只能背负着罪孽继续前行，而不是陷进赎罪的死胡同里，如果你还是想不开的话，不如把这当做是对你过去所犯错误的惩罚，与其祈求别人的原谅，还是先原谅你自己吧。”

原谅自己么…

乌路缇雅眼眶湿润：“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