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地，这是一种负罪的心情，压得沈佳喘不过气来。

沈佳洁白的牙齿执拗地咬着薄薄的下嘴唇。仿佛在腾云驾雾，胸脯、脑袋、脖子都朝上仰。空荡荡的，像刚割完水草的草滩。

因为沈佳答应过自己，她会好好面对那些她不想面对的事情的。

章羽娉看沈佳脸色的不对劲，赶紧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沈佳，沈佳现在心潮跌跌宕宕。她思来想去，只觉得啊，原来一匹一匹的岁月都织出来了，而花色却是一个样子的单调。

过去的那些旧时光原来就算沈佳一个人自说自话的独角戏。沈佳等待着，她希望着，她在等待之中自己欺骗自己。

章羽娉长眉弱肩，身材窈窕，眼光如星子流转。这种光彩是现在的沈佳最想要的，超脱一切的自由。

沈佳的睫毛完全盖下来了，接着，那睫毛就被水雾所湿透，再接着，有两颗大大的泪珠，就从那密密的睫毛中滚落了下来。一缕酸楚直透心胸。

章羽娉向来是不会安慰人的，她只能浅浅诺诺地一个人徘徊在胸腔。

那句话离沈佳是那样的遥远。就像夏天随风摇曳的柳叶。

“别哭了，学姐。

温和如水的声音，却充满了爆炸性的震撼力。就是这几个字，就像是那天的会议室之前一样，突如其来的就给了沈佳力量。

咬着嘴唇，红着脸小声低语，

“让学妹你见笑了啊”

眼睛有种说不出的流动，像是深度的悲伤。眼睛开始发亮，罩上了一层晶莹的玻璃似的东西，睫毛接连地动了几下。沈佳最终还是自己一点一滴拂去自己羽睫上残存的晶莹的泪光。

章羽娉那柔软而冰冷的薄唇.那深幽的眼眸。是浅浅的却又温柔的笑。都仿佛若远在天边一样。

“没事啦。”章羽娉又重新申明了一遍自己的立场，”没有人可以来强迫学姐，任何人都不能有这种机会，所以说，学姐你安心吧。“

章羽娉信誓旦旦，她的话语永远给人的都是满满的踏实和安全感。

章羽娉嘴唇的弧角相当完美，似乎随时都带着笑容。这种微笑，似乎能让阳光猛地从云层里拨开阴暗，一下子就照射进来，温和而又自若，但她深邃如黑潭般的眼睛里却隐藏着一丝所有人都看不懂的阴霾，让人觉得有一种遥远的疏离感。

这种疏离感是很有分寸的，所以章羽娉的世界似乎沈佳永远是不懂得，可以沈佳就能羡慕着她的那种绝对自由。

她至少明白，沈佳可以说是很拒绝，也很抗拒见到华景辰。但是华景辰成为了她的心结，一个她注定就渡不了的结的时候。

沈佳就意识到，没有办法，一定要下定决心。

哪怕是没有决心好好地面对他，没有丝毫情绪上的波澜，沈佳也决定至少要保证一点，坦诚，不再逃避。

“我想要去。”另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沈佳缓缓道来，“我想学习更多的事情，更多的技术，而不能单单在你们的庇护下成长，学妹。”

她一辈子，不可能说是都永远依偎着别人，这样的自己沈佳也觉得自己并不能接受。

“我尊重你的意愿。”

章羽娉看到了透明清澈的泪珠，也想到了沈佳的过去。沈佳那些曾经以为自己不会忘怀的事情，一点点地，沈佳都下定决心告诉自己一定一定要坦诚地对面着。

所以说章羽娉有种欣慰感。

她内心本能是不太赞成沈佳万一出现的逃避的想法的，可是章羽娉也知道自己的经历和沈佳不同，不能妄加评论。

“学姐，我只希望一点，那就是你不会后悔。”

沈佳又怎会不知道章羽娉言下之意，归根结底还是对沈佳的关心。

“没事的，相信我。”

到头来，还是心照不宣的默契。

沈佳看着那一弯明亮皎洁的月儿，是这样好看的，让沈佳恍恍惚惚之间明白了一切的一切。

原来世界一直都是这么的冷清和无辜。

沈佳不应该用“无辜”这种词来形容这个世界。可以这个世界从来都没有对沈佳温柔过。

“学姐，你不要担心这些。”

是沈佳左右逃避之后，安稳的声音一点点从沈佳的对面传了过来。是沈佳对面那个亭亭玉立，一直注视着的章羽娉。

翡翠一样通透明亮的眼眸里缠绵悱恻的那些情感。都一点点的消磨殆尽。

“我们都在你的左右。”

沈佳就是这样的听到了章羽娉的，能将沈佳安定下来的话语，只能将那不太确定的心情一点点抚慰下去，起起伏伏中是沈佳的涟漪。

“学姐，你这几天好好休息吧，就好好休息一会儿。”

章羽娉的声音不起波澜，可是一点点都是章羽娉真情实意的口吻。

所以说是章羽娉也突然不清楚了为什么就这样一点点将自己的柔情爱意都交付给温琅。

连这种时候都觉得自己冷漠无情的章羽娉，没有什么太多的话语值得自己去言说了。

璀璨的是昨日的光辉，今夜又是一点点地沉寂。紧张的心跳声，均匀的呼吸声，在静的诡谲的气氛下，异常清晰。

“我们都在你的身边啊，学姐。”这个时候看起来无力又苍白的话语就坦诚地阐述一个事实。

这样的事情没有任何添油加醋的情绪和多余的宣泄，就这样明晃晃地宣之于口。

章羽娉能够看见的，能够确定的，就是沈佳那曾经灵巧动人的黑色的眸子深处，却隐藏着脆弱的惊恐。

“我该怎么办呢？‘

章羽娉只觉得自己已经有点看不清，也看不透沈佳了。章羽娉的脸阴沉得十分难看，仿佛被寒霜打了的茄叶一样，又黑又紫。

并非池中物。

这是曲茹老师对沈佳的评价，一开始，说真话章羽娉根本就不太相信这些，也不相信那个华景辰，可是现在的现实就是即将合作的关系，简直可以说是让章羽娉摸不着头脑了。

“学妹，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没有什么逃避的余地了。”

沈佳这个时候，终于是鼓起了勇气，告诉给章羽娉，浅笑盈盈地弧度里满满都是对现在的惬意有，对现在满意起来也有。一切看起来都是这样的顺心如意。

“我不会再逃避啦，羽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