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信殿？”

神捕大赛会场数十步之外，申小甲微微皱起眉头，盯着申小雪白皙的面庞道，“你确定是在那个地方？”

申小雪重重地点点头道，“我昨日回到那个女人府中，虽然很多下人都不敢和我多说话，但我还是从一个哑巴那里打听到了一点东西，据说黄四娘和庄高明最后出现的地方就在勇信殿，之后再也没人知道他们的行踪……”

“等等，”申小甲出声打断申小雪的话，瘪着嘴道，“我怎么听着有些不靠谱啊，这消息是你从一个哑巴那里打听到的？”

“王兄莫要误会，”申小雪轻笑道，“这个哑巴其实是会说话的，只是常年不说话而已，因为他一说话，就会有倒霉事发生……正因为所有人都认为他是哑巴，所以我在和他接触时要轻松很多，不会引起太多人的关注。原本我是想让他帮忙找找王兄的，可是他最近好像有点小麻烦，不敢出府抛头露面，只好顺口询问一下王兄朋友的事情，没想到他还真的知道……”

申小甲面色怪异道，“那你这次向他打听了四娘和老庄的事情，他身上岂不是马上就要有倒霉事发生？”

“已经发生了……”申小雪有些羞赧地答道，“他刚和我分开……上茅房的时候，一不小心踩滑了……掉进了茅坑里……”

申小甲不厚道地笑了笑，“回头有机会定要好好谢谢这位哑巴，古道热肠啊，牺牲自己，成全大家……”看了一眼手上的免死金牌，迅速收起笑意，正色道，“现在免死金牌是到手了，但是怎么用倒要好好想一想。先前那个送上天的话很有玄机，想必他已经调查过我，也知道了我来京都是要做什么，从他的态度来看，四娘和老庄多半不在刑部大牢……唯今之计，只好先找机会去探一探那个勇信殿了！”

“勇信殿不能去！”一道浑厚的声音在申小甲身后响起，“那个殿在宣武门后面，就算你要去，也不能夜里一个人去！”

申小甲和申小雪同时扭头看去，异口同声道，“钟大哥？”

钟厘末龙行虎步地来到申小甲身旁，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拍了拍申小甲的肩膀道，“可以啊，初来京都你小子便名声大噪，差一点就拿到第一名了！别气馁，大庆比赛的黑幕是有优良传统的，肥水从来不流外人田。”

申小甲扬了扬手里的免死金牌，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反正我已经拿到最想要的东西了，其他的反而是累赘……”顿了顿，一脸肃容地问道，“钟大哥，你刚才说我不能夜里一个人去勇信殿是什么意思？”

“勇信殿有大凶险，”钟厘末沉声道，“世人只知道皇宫内有个了不起的剑客，但没人知道皇宫里还有比那位剑客更危险的存在……在我还是七狼骑的时候，便听过勇信殿的传闻，那时如今的圣上还是秦王……后来宣武门兵变，我们以碾压之势一路横推，秦王本并不打算留下一个活口，但是勇信殿的大门开了……”

申小甲看着钟厘末脸上沉痛的表情，低声道，“然后呢？”

“然后……”钟厘末惨然笑道，“然后七狼骑死了三位，秦王当场跪下，承诺不会赶尽杀绝……”

“这么厉害？”申小甲讶然道，“是绝世高手？”

“不知道……”

“不知道？”

“因为勇信殿只是打开了门，接着便是刚才的然后。”

申小甲倒吸一口冷气，思忖片刻，追问道，“那你后来有没有打听过勇信殿的事情？”

“当然……”钟厘末低垂着脑袋道，“毕竟死去的都是老兄弟，不只是我，还有朱怀仁和另外两位兄弟，都想尽了办法多方打听，我们甚至还进去查探过两次……”

“既是危险的秘辛所在，打听应该很难有什么收获，你们进去探查结果如何？”

“第一次是在白天，我们四人在早朝过后前去探查，发现勇信殿的大门敞开，殿内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一些小太监和小宫女在里面打扫……眼看就要无功而返，朱怀仁不甘心地和一名小太监攀谈起来，这才得知了一个消息。”

“我猜这个消息一定是你们第二次前去查探的原因。”

“没错，如果可以重来，我想朱怀仁一定不会想要得到那个消息……但谁能未卜先知呢，就像那个小太监也并没有料到我们会因为他的话再去勇信殿。”

申小雪满脸好奇地眨了眨眼睛，忽然插话道，“所以那个小太监到底说了什么？”

钟厘末低声道，“他跟我们讲了一个八卦，皇宫里的八卦……白天的勇信殿和其他大殿一样，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到了晚上，勇信殿就会变成阎王殿，许多误闯进去的宫女太监都是有去无回。”

申小甲双眼微眯道，“所以你们晚上又去探查了一次？”

钟厘末点了点头道，“那是我这辈子最恐怖的回忆……”

“但你现在还活着，说明里面并不是阎王殿……”申小甲舔了舔嘴唇道，“所以……里面到底藏着什么恐怖的绝世高手？”

“我已经回答过你这个问题……如果里面真的是绝世高手，我刚才就不会说不知道了。”

“那是什么？能让你都觉得恐怖的东西，一定很特别。”

“确实很特别，特别的诡异！我们四人看见的东西都不一样……朱怀仁说他看见了一头青龙，一口把他吞了下去。英仓说看见了尸山血海，很多白骨在啃咬他的身体。周青衣说看见一个大油锅，里面挤满了宫女太监……”

“你呢？你看见的又是什么？”

“我看见……英仓剖开了周青衣的肚子……周青衣发了疯地剁英仓的右脚……而朱怀仁像个蛆虫一样在地上蠕动。”

申小雪不禁打了个寒颤，小脸煞白道，“太吓人了……那你们最后是怎么离开勇信殿的？”

申小甲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侧脸看向钟厘末，抢先道，“应该是天亮了。”

“没错，恐怖消散的时候，天亮了……”钟厘末声音有些沙哑道，“我们发现自己已经在勇信殿外面，殿门大大敞开着，里面什么也没有……但你们知道最诡异的是什么吗？”

申小甲摸着下巴道，“肯定不会是你们看见的景象都是真的，但肯定也和看到的景象有关。”

钟厘末大有深意地看了申小甲一眼，深吸一口气道，“你猜的很正确……我们都认为那些景象是幻觉，所以各自回家，可在一个月后，英仓和周青衣相继离奇死亡……英仓的右腿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啃咬得只剩下白骨，周青衣的肚子被人剖开，旁边放着一口大油锅……”

申小甲直视着钟厘末的眼睛道，“为什么你和朱怀仁没有出事？”

“因为我们付出了等同于生命的代价，”钟厘末满脸痛苦道，“我同意了将自己唯一的女儿送入唐国为奴为婢，朱怀仁答应终生不见他的爱人，为大庆征战至死……”

申小雪满脸悲戚道，“那另外两位是不是因为付出这样的代价才会惨死的？”

钟厘末摇摇头道，“不知道，或许是，或许不是……因为跟我和朱怀仁谈判的那名小太监很快也死了，而等我们离开京都之后，皇宫又发生了一场惊变，听说勇信殿也未能幸免……”

顿了一下，钟厘末正正地看向申小甲，一字一顿吐出最后一句话，“而引起那场惊变的正是你的父母，大闵的神宗皇帝和淑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