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变得昏暗，风雪依旧。
有些贪玩的人，见雪积的厚了些，不待风雪停下，便已经出门玩了起来。
就如同现在季柳透过窗户看到的几位邻居，好像是叫许俭人的那一户，就在打着雪仗。
石石没有回去，正如她所说的，她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执意要在这里住几天。
因为她太过坚持，季柳也不好意思对一个女孩子下逐客令，只好让她住了下来。
柳青山给他的那封信他已经读过，甚至已经读了不下十遍，但每每读起来，还是心中有些不顺畅。
某刻，他按照柳青山要求的，一把火烧了那封信。
屋顶的天台，落雪覆盖了几盆柳青山养的植物，那些植物虽然在这个冬天已经枯死，但季柳很清楚，明年的春天它一定会重新生根发芽。
他随手一挥，一阵夹杂着雪花的微风拂过那几根干枯的纸条，把上面的雪花纷纷打落。
季柳因为夜晚温度降得有些低，所以身上正套着一条毯子。
他找了一处干净点的地方，席地而坐。
雪花飘飞，比白天时要小了些，季柳想起柳青山给自己写的那封信，正思索着什么。
就在这时，石石也上到了天台上，季柳看着正面带微笑盯着自己的她，表情怔怔。
她不知怎么的，穿的很少，虽然不至于像夏天那般清凉的只有一件单衣，但不管怎么讲……她穿的很少。
二人又对视了会儿，石石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怒意。
他看着这个如同木头一样的家伙，哈了口气说道：“能把毯子分我点吗？”
……
季柳此时正和女孩儿一起看着雪花儿飘飞。
只不过少年相比旁边的女孩儿，不仅身体僵硬，还很愚蠢。
漫天银白，世人中的诗人喜欢把落雪之后的景物称之银装素裹，事实上这天空，本也是银装之身。
女孩儿此时大胆的在毯子下摸到了季柳的手，她分明感觉到旁边这家伙的身子又僵硬了许多。
她此时心脏跳得很快，她可以保证，绝对比季柳还快。
但她不得不这样做，因为她很清楚，如果自己不主动，就凭少年的木头脑袋，肯定做不出这样的事儿。
虽然他们之间了解并不多，但从女孩儿的角度来说，她总感觉一见如故。
她对季柳有种说不出的了解。
或许是因为很多年前的夜晚，她母亲还未死去的时候曾抱着还小的她和哥哥讲过很多奇奇怪怪的故事，那些故事虽然被称之为故事，但太过真实，所以少女从小就立志就决定一定要娶一个异常人当男人的缘故。
“你决定好了吗？”
她问的是有关柳青山给他的信上面的事儿。
没错，那封信她也看了，而且是信上柳青山亲自说让石石务必过目。
季柳混乱的思维被这句话扯了回来，于是他看着几粒不知怎么的沾到了女孩儿发梢上的雪花，说道：“暂时……还没有。”
“很难做决定吗？”
季柳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在毯子下的手，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从女孩儿的手掌下抽到了一边。
女孩儿心中微微一滞，有些不开心，于是语气微冷的说道：“虽然你们的这场战争对我们这些普通人而言看似遥不可及，但是事实上一旦接触，也并不是无法理解。”
“正如柳先生信里说的那般，当下局势谁都不动，是因为秦王破了那个什么境界。”
“那么破局的方法只有两个……”
季柳接道：“群起而攻之，或者……待其杀鸡敬猴。”
石石点了点头，说道：“但让你们这些人攻之倒是好说，可群起这件事情，你们不可能互相信任彼此，即使有人可以，也不过暂时。”
季柳说道：“嗯，胜者只有一个，规则导致不可能出现那种真正的联盟。”
石石说道：“那么结局也很容易看透，嬴政肯定会先杀人，但他究竟出手后第一个杀谁，是个问题。”
季柳沉默的点了点头。
雪花飘飞，如同柳絮散落。
石石把毯子紧了紧，身子向季柳那边又贴了帖，她很想再抓着季柳的手感受他手上的那股热气，但想了想，终究还是算了。
“季柳，你认为你的胜算有多大？”
季柳有些惘然的想了想，叹了口气说道：“过去我认为自己一定会赢，但自从那天知道了他进了那个层次，我感觉……几率小了很多。”
“挫败？”
“有点儿。”
“但这都没关系……”
季柳有些奇怪的看着她，问道：“为什么？”
但很可惜，她没有回答。
“季柳，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喜欢你吗？”
季柳老脸一红的说道：“我不知道……”
女孩儿看着他窘迫的样子笑了笑，然后望向一片黑漆漆的天空说道：“这只是一种单纯的感觉而已。我从小就很喜欢那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尤其是脱离普通人常识的事情。”
“所以你知道吗？我第一次知道你存在的时候究竟有多开心。”
“而且之后我见到了你，发现你确实……是一个很好的人。”
“我想把这称之为命运，不过感觉有点恶心。”
“季柳……你相信命运吗？”
季柳沉默了会儿，点了点头，说道：“还是有点信的。”
石石说道：“我感觉它一定存在，有些人天生就注定了他会做什么，他做的了什么，他做不到什么。”
“有些人可以生而富贵，王侯将相确实有命运在决定这些。”
“人与人之间存在的联系，也一定是命运在操控。”
所以……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这是命运。
不过石石只是看着季柳清秀的侧脸，却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去。
……
今夜，二人，在这小小的毯子里，变得熟悉了很多。
突然，石石想到了什么，于是对这季柳说道：“对了，你能不能送我一个礼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