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宁道：“她有生命，活的一样！我好想画画！”

鸟蛋道：“画画？”

“画画。”景宁道。

此时此地画画，怎么看都是不太可能。景宁却是松了鸟蛋，立刻行动起来，先是拿过鸟蛋手中的皮鼓，上下端详，又递给鸟蛋。手中昆吾剑一划，食指出血！

鸟蛋道：“宁儿，你——”

景宁却是不说话，收了昆吾剑，一把拿过皮鼓，神情专注盯着火焰飞腾的枯木，用鲜血绘画。

皮鼓直径不过尺二，景宁手指流动，更不停留，须臾成画。景宁将食指放在口中**，自顾自的欣赏自己的画作，鸟蛋侧头观看，见皮鼓之上如木如火如焰如凤，灿然欲飞，不禁赞道：“就如同活的一样！”

“真的吗？”景宁闻听高兴，将皮鼓递给鸟蛋。

鸟蛋接过细看，见一株火树怒放如歌，继续道：“当然真的，你这画的好像整个世界都燃烧起来了。”

景宁大乐，道：“算你有见识，别的不说，单只是画画，宫中那些画师哪个赶上我来！”

“似你这等水平，要是画符咒，不知道得多么厉害！”鸟蛋道，将皮鼓在火焰之上划过，火焰舔舐着鼓面。

“小心！”景宁一把抢过皮鼓，“烧了我的画！”

鸟蛋道：“不会的。”

景宁再看自己的画的火树，见火焰燎过之后，愈发鲜活，整个鼓面都似乎燃烧了起来，不禁用手抚摸，道：“这是怎么回事？真个活了？”

鸟蛋道：“烧过之后更好了吧？”

“真是奇怪！”景宁说着，手指轻弹鼓面，皮鼓发出咚的一声。鸟蛋倒是吓了一跳，道：“不要。”

景宁道：“怎么？”

鸟蛋说完之后，觉得这鼓声似乎对自己没有什么影响，心脏没有跟着猛跳，道：“没事儿，小心点儿敲，不要再把鬼怪招来！”

“知道了。”景宁道，窥视四野，不管火焰多么壮烈，火焰之外总是暗夜沉沉，似乎隐藏着无数的恶魔。

景宁不敢再敲，只是抚摸着鼓面，道：“不可思议！”

鸟蛋嘻嘻的笑着。

景宁道：“是不是你作怪？”

鸟蛋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平白无故的起火，平白无故的烧我的画，烧完了就这个样子了！”景宁道，“你这是符咒，对不对？”

鸟蛋道：“瞎蒙的，还是你画的好，神乎其技！”

景宁有得色，望着眼前猛烈燃烧的枯木，道：“我离宫之前，一直想画一幅画，总也不满意，撕了好多，不意今日成了，以后可能再也画不出了。”

鸟蛋道：“不会，你已经超越，只会越画越好，达到不可思议的境界。”

景宁笑了，笑容如同星光一样灿烂。

凤凰泽北岸，精壮的樊文进入屋内，施礼，向那白发如雪的老人道：“肖珂老师，凤凰泽起火了！”

肖珂老师放下手中的木简，道：“你是说有人夤夜渡过凤凰泽吗？”

樊文道：“不是，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凤凰泽里面火光冲天，好像整个沼泽都燃烧了起来。”

肖珂道：“还在燃烧吗？”

樊文道：“是的，还在烧，但是已经不是像开始的时候那么猛烈了！”

肖珂道：“你确信不是火把？”

樊文道：“不是，有一瞬间我觉得整个凤凰泽都在燃烧！您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像整个世界都在燃烧。我长了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就是草原上的野火也不能比拟。”

肖珂沉默一会儿，道：“这么说凤凰泽中有些奇异的事情发生。你就到凤凰泽边等待吧，明天会有结果的。”

樊文道：“里面还有火光，也许可以靠近观察！”

肖珂道：“不要，太危险了，凤凰泽不是可以夜行的地方。就在岸边等待就可以了。”

樊文答应了退下，肖珂摆弄着皮卷，道：“天有异变，这世界要变化了吗？”

天明，火熄，枯木焦黑，如同自地心伸出的龙爪直指苍穹，碧水绵绵，绿草如茵，荆楛挺立，到处都是盛开的雀尾花，花间地龙子的浮尸密密麻麻。

景宁道：“怎么会这样？”

“一场大火烧死的吧！”鸟蛋走到高地边缘，弯腰捉起一条死地龙子，抖了抖又丢进水中。

景宁道：“烧死的，可以吃吗？”

鸟蛋道：“不要。”

景宁道：“为什么？”

鸟蛋道：“不为什么，有毒！”

景宁哦了一声不再说话。晨光雾霭中，忽然有踏水之声，景宁道：“是什么？”

鸟蛋道：“不知道，等等看！”

景宁下意识的抓紧鸟蛋的手臂。不多时，朦胧雾气中，现出老马的身影，景宁乐了，道：“是老马，它还活着。”

老马也望见了鸟蛋，发出嘶鸣之声，奋蹄踩水登上高地，伸出舌头舔舐鸟蛋，鸟蛋愉快的回应着。

老马满身泥泞，鸟蛋捧水，为老马清洗，老马愉快的踏着步子。

景宁在旁边看了，不免有几分嫉妒，道：“它怎么对你这么好，就像是你救了它是的。”

鸟蛋笑笑，道：“本来就是我救的。”

景宁满腹狐疑，道：“你怎么救的，我怎么没看见？”

鸟蛋道：“我跟他说，你要努力啊，不然就溺死了，他听懂了，就出来了。”

景宁笑，道：“你就编吧。”

不多久拾掇干净，老马在前引路，鸟蛋浮木跟随，随手折些荆楛插入箭囊。

景宁骑上黑云在后，望着鸟蛋的背影，景宁忽然道：“鸟蛋。”

鸟蛋回过头来，道：“怎么？”

景宁摇摇头道：“没什么。”

鸟蛋见景宁欲言又止的样子，道：“有什么事就说呗，饿了吗？渡过凤凰泽就有吃的了。”

景宁道：“我不饿，我就是要看看你。”

鸟蛋道：“我好看吗？”

景宁一撇嘴道：“丑也丑死了。”

继续前行，景宁道：“我在京师看过你的画像。”

鸟蛋只道是张贴的抓飞贼的告示，不知道景宁说的是自己凌波浮木的画像，道：“这个你也看过。”

景宁道：“碰巧看到，我——”

鸟蛋道：“我可没有干坏事。”

景宁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活着，真的很高兴。”

鸟蛋道：“这样啊，怎么个高兴法？”

景宁道：“我当时就哭了，还不敢让人知道。”

鸟蛋道：“哭什么，我不是活着吗？”

景宁道：“我是开心的，我要你知道。”

鸟蛋转回身牵住景宁的纤手，景宁一下子跳到浮木上，浮木微微振动，鸟蛋道：“小心！”

景宁道：“我不怕！”

鸟蛋道：“掉到水里就不好了！”

景宁明眸如水，道：“你不会让我掉到水里去，是不是？”

“永远也不会！”鸟蛋吻上景宁的樱唇，景宁热烈的回应着，浮木开始晃动，白狼先跳入水中，跟着两个人也坠入沼泽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