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郑哈哈大笑，笑声震动环宇，不由得一闭眼，再睁开眼睛就见鸟蛋站在旁边，道：“你进来干什么，我还没有笑够呢！”

鸟蛋道：“是我先站在这里的，你是后来的！”

小郑道：“那你看见了，俺可是僵尸王，以后对我尊敬点，赏你个小弟当当！”

鸟蛋道：“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小郑不由得一呲牙，不过鸟蛋余威犹在，小郑终究不敢乱动。

镜子外，黑妹抱着金刚菩提树苗，紧张的站着，克薇儿道：“小姑娘，你有什么愿望呢？”

黑妹道：“我——我可以许愿吗？”

克薇儿微微的笑着，道：“当然可以了，富贵康宁，乃至于美貌，我都可以达成。”

黑妹低低的声音，道：“我——我就希望跟主子永远在一起！”

克薇儿的神情一瞬间变得诡异，又恢复如常，道：“你竟然要求这个，这个我是做不到的！”

黑妹露出失望的神情，道：“那我没有什么愿望了！”

克薇儿道：“不用伤心，至少我可以将你变得美貌，女子的美貌就是一把连心锁，可以锁住男人的心。”

黑妹摇摇头道：“我不要锁住主子的心，我只要跟在主子的身边就行了，其他的什么也不要！活着的时候做一个小婢女跟在主子身后，死了的时候变成一只蝴蝶悄悄的落在主子的肩头，最后变成一片影子躲在主子的影子里！”说着黑妹痴痴的笑起来。

整个镜面都动荡起来，升起无数的涟漪，克薇儿也变得模糊不清，克薇儿的声音也变得缥缈：“男人有什么好，你将自己的一切容貌、年华、菩提果、信仰、国家，一切的一切都献给他，他连正眼都不看一下，只当做是应当！即使付出了生命，他的心中也没有你，只有那个克薇儿，大雪山上走下来的白痴！”

镜子外黑妹听到了，道：“你是谁？”

镜子内小郑、鸟蛋听到了，鸟蛋道：“你想怎样？”

克薇儿的声音四处回荡：“这是我的世界，我是这里的主宰，告诉你也无妨。我，姚伊娜，精绝国女王，为了阿马格，我奉献了一切，在他面前我卑微如同奴婢，献上众神也艳羡嫉妒的菩提果，让我的国家皈依光明神马兹达，他都不肯单独和我说一句话，不肯正眼看我一下。他迷恋上了克薇儿，却向我来诉说，我为他们牵红线，传递信息，安排他们见面，他们要举行婚礼啦！黄金守护者也可以婚嫁了，当他拒绝我的时候，却说他绝不背弃自己的誓言。男人的心啊，说变就变；男人的誓言，还不如苍鹰的羽毛结实。可是，克薇儿给他带来了什么？哈哈——”

姚伊娜疯狂的笑着：“那日松的铁蹄，婚宴上的毒酒，羊皮下的弯刀。那些能够举起雄牛的守护者，连羽毛都拿不起来，成为待宰的羔羊！愚昧、无知的阿马格，到现在还不知道悔悟。只要他说一句我错了。我，姚伊娜，就会拿出菩提果，让守护者神勇如昔，拯救圣殿，圣山、圣火、圣教！阿马格，你错失了机会啊，一次又一次，山崩地裂，平地出湖，圣山不在，光明无处，永堕轮回，都是你自找的！哈哈——”

鸟蛋道：“你还没有说要把我们怎么样？你一步步的把我们引到这里来，总不是为了发泄愤怒吧！”

姚伊娜的笑声回荡：“夺了我的菩提树，摘了我的菩提果，还不够吗？你们这些男人女人贪婪无耻，只想抢夺我的东西，占我的便宜，我不会放过你们的。活着的时候我付出的，死后我都要拿回来！你们一个个都休想离开！”

小郑道：“你就是个鬼魂，俺可是个僵尸王！不放俺出去，打爆你的头！”

姚伊娜笑着：“真好玩，黑暗无边无际，有你们陪伴，多一点生趣，不用那么无聊啊！”

鸟蛋道：“这么说没有什么光明镜？”

姚伊娜道：“万界之光莫如朝阳，一己之光莫如本心，心外求镜，了不可得！”

鸟蛋道：“好，你说的真好！千里而来，也算不虚此行！我要走了！”

姚伊娜道：“说过了，这是我的世界，你走不掉的！”

鸟蛋道：“你与阿马格、克薇儿的恩怨，与我无关！无论无何感谢你今天的教诲，你或者执迷于过去，但是对我来说你是伟大的智者。有一天我也会死去，如果我有鬼魂，一定来和你作伴，聆听你的教诲！”

姚伊娜咯咯地笑起来：“你个毛头小子，想用这么几句话欺骗我，让你离开吗？”

鸟蛋道：“既然是你的世界，你难道不能分辨不出我说的是真是假吗？”

姚伊娜就此寂寂，再无声息。

鸟蛋向小郑道：“走吧！”

“哦——好！”小郑跟着鸟蛋往前走，“没有光明镜，那我的僵尸王是真的是假的？”

“你问鬼去吧！”鸟蛋道。

二人几步走出镜子，见黑妹还是紧张的站在镜子前面，鸟蛋道：“没事儿，我们都没事儿。”

回过身来，向着那如同水波一般的镜子，鸟蛋道：“我们走了，谢谢你不留难我们。你有什么愿望想要达成，可以跟我说，我一定竭尽所能！”

终究没有回应，于是，小郑背起莫先生，鸟蛋拾起脱脱儿掉落在地上的木杖，喷出一缕光明焰，木杖头立刻燃起熊熊火焰。

小郑道：“咱们往哪里走？”

鸟蛋道：“顺着河走吧，也许能通到孔雀河。”

小郑也没有意见，于是就沿着暗河前行，开始还能够在岸边走，渐渐的河岸陡峭，就只得在河中前行，河水刺骨。

小郑不断的嚷嚷着：“真冷，真冷！”

鸟蛋道：“冷好？”

小郑道：“为啥？”

鸟蛋道：“说明我们远离了岩浆！”

小郑道：“这样啊，好！再冷点！”

鸟蛋道：“黑妹，刚才你许愿了吗？”

黑妹道：“许了。可是她做不到。”

鸟蛋道：“主子知道，你许的什么愿啊？”

黑妹支吾道：“奴婢——”

鸟蛋道：“不想说，主子也知道！”

黑妹道：“主子知道？”

鸟蛋道：“主子不用想也知道，黑妹是要——去掉脸上的黑记啊！”

黑妹微笑道：“是，主子猜的对！”

鸟蛋站住回过头来，道：“你不是黑妹。”

黑妹捧着菩提树苗，脸色惊恐道：“主子——”

鸟蛋一张口，光明焰出，黑妹登时被光明焰吞没了，在水中辗转哀嚎！

小郑道：“你发疯啦！”

鸟蛋回首瞪视小郑，小郑登时噤若寒蝉。不多时，黑妹翻到在河水中，仰面朝天，死不瞑目，铜壶中的菩提树苗在水面上一起一伏。鸟蛋拽出长刀，一刀斩下黑妹的头颅，头颅随着流水飘走。

鸟蛋四顾，又将目光对准了小郑，小郑道：“你干什么？我是真的！真的！真的！”

鸟蛋将刀向着小郑的脑袋横扫过去，小郑拼命低头，刀锋斩下了莫先生的头颅！

小郑丢下了莫先生的尸体，大叫：“你疯了，杀了我师父！”

鸟蛋道：“我们从来没有走出镜子，一切都是幻象！”

小郑道：“好好，都是幻象，我是真真的！记住，我是真的！”

鸟蛋长刀击水，水浪冲天；长刀击石，石裂纷纷。鸟蛋转动目光有什么是自己忽略了的吗？

小郑道：“你手中的木杖！”

鸟蛋看看手中的木杖，微微一笑，道：“你小郑，也不是一无是处！”一张口，鸟蛋吞尽了杖头的光明焰，随手扔掉木杖，黑暗瞬间降临！

小郑道：“太黑了，鬼来了怎么办？”

鸟蛋道：“你都不是人，怕什么鬼！”

小郑道：“也是，那僵尸来了怎么办？”

鸟蛋道：“咬啊，你不是要当僵尸王吗？”

小郑道：“也是，咬不过怎么办啊？”

鸟蛋道：“那就被人家咬呗！”

小郑道：“你就不害怕？”

鸟蛋道：“还什么可怕，我杀人无数，要是鬼魂能报仇，我也死了无数次了！”

小郑道：“你吹吧！”

鸟蛋道：“绝壁之下，我杀了多少生羌？”

小郑怔住，道：“不计其数！”

鸟蛋道：“让生羌来找我报仇！”

猛然间黑暗中，嘶啸之声不绝，鸟蛋手中长刀震动，任意挥洒，有物纷纷坠落水中，小郑也发狂吼叫，怒吼连连！

半晌，鸟蛋喷出一道光明焰到长刀之上，长刀颤动，光华盛大，火光之下，小郑疯狂挥舞着双手，满脸是血！

鸟蛋道：“停——都已经走了！”

小郑又挥舞一阵，慢慢停了手，道：“不是幻象？”

鸟蛋道：“不是，是生羌！”

小郑道：“刚说到就来了，是假的吧！”

鸟蛋道：“假的，你那么紧张？”

小郑道：“咬上真疼啊！”

鸟蛋道：“那就是真的了！”

小郑道：“这样也行，我还感觉冷，感觉饿，这也是真的？”

鸟蛋道：“当然，成了鬼就没有这感觉了！”

小郑道：“就像你是鬼是的！”

鸟蛋道：“我就是鬼！”

小郑登时脸色变了，道：“你不要吓我！”

鸟蛋道：“一点意思也没有，开个玩笑也不行！”

小郑道：“还有闲心开玩笑？还是想办法早点出去吧，困在这里饿也饿死了！”

鸟蛋道：“我在想啊，就是还没有想到！水里都是生羌的尸体，你可以吃啊！”

小郑道：“我还没有饿到那个程度！”

忽然之间水声哗哗，鸟蛋长刀斜指，就见黑妹捧着菩提树苗，涉水而来。

小郑道：“这个是真是假？”

鸟蛋道：“你可以验证一下！”

小郑道：“怎么验证？”

鸟蛋道：“我怎么知道。”

黑妹奔到鸟蛋面前，道：“主子，主子！”

鸟蛋道：“你怎么进来了！”

黑妹道：“主子，总也不出来，奴婢就进来了！”

鸟蛋道：“这样大家就都困在里面了！”

黑妹道：“那奴婢再出去！”

鸟蛋道：“怎么出去？”

黑妹回头道：“往那边走——镜子没有了，——都怪奴婢不好！”

鸟蛋道：“你这个丫头，哪里都好，就是不听话，让你跑不跑！”

黑妹紧紧抱着菩提树苗，不说话。

小郑道：“这个是真的。”

鸟蛋道：“怎么知道的？”

小郑道：“你看她可怜兮兮的样子，不像是装的。”

鸟蛋道：“你就这么分辨真假！”

小郑道：“不这样，怎么分辨？”

鸟蛋道：“把菩提树苗递给我！”

“是。”黑妹将菩提树苗递给鸟蛋。

鸟蛋一手持刀，一手擎着菩提树苗，大声道：“有了菩提树，就有了菩提果，放我们离开，我就把菩提树留下，否则我就把她烧了！”

没有反应，鸟蛋将刀锋搭在菩提树苗上，黑妹先说话了：“主子，不要啊！”

鸟蛋回头向着小郑，道：“这才说明是真的，财迷心窍，死不改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