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厦门之旅(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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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木正悠闲地啜着咖啡,见孙陌恬半天不过来,迟疑的往身后看去,却见她木讷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拍拍阿恬的肩,陈木温柔地问道,“怎么了?”

孙陌恬眼神失去焦点,颤抖着指着脚下的明信片不住地摇头,“这不是真的对吧?不是真的...一定是巧合...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陈木弯腰捡起明信片,看了眼内容也瞬间提心吊胆起来,无奈挤出一丝微笑,“什么嘛!肯定是巧合啦!又没说全名,怎么知道到底是不是他?”

孙陌恬有点神经质的从陈木手中夺走明信片,连同自己写的那张放在了木格子里。回过头来,也摆出尴尬的微笑,“但愿是巧合吧,阿瞳不会是那种人的,董城也不会,对吧?”

陈木慢慢的点点头,心中却愁绪万千。孙陌恬这下也算是蔫了,恨不得立马去找董城把话说明白。

何慕枫拿着相机,几乎拍了一路的店铺以及街道的照片。总算走到了黄胜记肉脯店,何慕枫毫不客气的就顺走了作试吃的一大片肉,入口后觉得远不够过瘾,又大方的买了好几袋肉脯和肉松。

慕枫口里正啃着肉脯起劲,往前走了一段路,又瞧见了觊觎已久的babycat御饼屋,早就耳闻这家馅饼做的入口即化又酥软香甜,慕枫开心的推门而入,却见董城和张默瞳坐在不远处。

那两人似乎聊的异常高兴,完全没注意到慕枫的存在。何慕枫刻意的压低了帽檐,买了份御饼后就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也足以观察到另外两人。

张默瞳此时此刻全然没了一大早的低沉情绪,吃货本质又暴露出来,边吃着馅饼边跟董城谈天论地,“诶诶,你猜彭莉最近跟谁在一起了?”

董城一手扶着头,随意答了句,“还会有谁?刘志?”

默瞳连忙摆手,“怎么可能?莉姐可尊敬他了,再猜再猜?”

董城摸摸后脑勺,“哎呦,跟你们梅中珞中的又不是太熟,怎么猜嘛,那难道是...阿坤?”

张默瞳打了个响指,笑道,“对啦!就是他!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俩还真的日久生情了。”

董城不说话,也只是笑着,倘若自己未曾挨苏优那一刀,那现在又会是怎样呢?依旧的张扬跋扈,横行霸道,终日活在无尽的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如今他要感谢孙陌恬,同样也要感谢苏优。如果没有遇见孙陌恬,他还是会整天泡在女人堆里却无法真正爱上他人,不曾被苏优所伤害,他也难以脱离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的黑暗世界。

张默瞳打了个饱嗝,一脸满足的咧开嘴笑了,“有点饱了呢,今天多谢招待哦。”

董城摇摇头,伸出手擦去默瞳嘴角的食物残屑,“你啊,克制点行不行?堂堂的一代大姐大吃相居然这么差,人家要笑死咯。”

张默瞳白了他一眼,拍掉董城的手,“别跟我提那个称号了,都说了那是过去,我现在可乖着呢。”

“我知道,努力学习的好学生,还有一年的时间,明年这个时候,我们又会怎样呢?”董城望向窗外,露出了难得的认真表情。

张默瞳看着他不说话,摸了摸鼻子,有点心虚。方才在咖啡店里偷偷写下的明信片,就已表明自己的心愿了。不过,也仅仅是心愿而已,她并未打算为此付出些什么,这份初见萌芽的感情,就让它深埋在心底别跑了出来。

何慕枫在暗处默默吃着饼,全程虽未听清那两人说的一句话,可眼睛就偏偏捕捉到了董城伸手擦默瞳嘴角的小动作。他还尚未了解,到底是董城半路出轨,还是张默瞳做了背叛闺蜜之事。不如今晚,干脆再把他们两人灌醉,一次性说个明白好了。

这样想着,何慕枫偷偷趁二人没注意走到两人桌前,打了声招呼,“哟!很巧嘛!”

张默瞳有点惊吓,推了推他,“你小子!什么时候来的啊?”

何慕枫不怀好意的笑了笑,低头看看表,“一起回去吧,快六点了,太阳要落山喽。”

不一会儿,傍晚时分就到了。众人陆陆续续回到了早前分开的地方,孙陌恬看到董城来了,像是条件反射似的跑上前去抱住,放手后还横了眼张默瞳,颇有宣示主权的意味。

何慕枫走到陈木身边,把她的包作势背到自己身上,“玩的怎么样?穿这么高根的鞋走了一天很累吧?要不要我背你?”

陈木笑着把一侧头发撩到耳后,摇摇头问,“晚上有什么安排?”

何慕枫嘴角一勾,转头对众人道,“回了曾厝垵,咱们就去亚尖大排档,绝对不能错过的老牌海鲜店哦,一个也别想跑!”

回到曾厝垵,一路走到亚尖大排档,已经是晚上七八点钟。几人围坐在店外的圆桌旁,招呼着服务员过来点菜。

“几位要是第一次过来的话,咱们店的招牌海苔饺还有鲍鱼酱油水是不能错过的喔!”女服务员向众人推荐道。

何慕枫点点头,又众人道,“那海鲜呢?要不要都试一下?”

张默瞳一把夺去慕枫手里的菜单,“当然了,这什么炒花蛤、文蛤豆腐汤,还有海瓜子、炒花蟹、皮皮虾...都点了吧!”

服务员刚刚记完点的菜,转身准备走,何慕枫在后大喊一句,“服务员再来十瓶啤酒还有两瓶雪碧!”

陈木本在补妆,一听闻吓得粉扑从手上掉了下来,使劲推了推慕枫,责怪道,“哎呀!你干嘛又喝酒!嫌昨天醉的还不够啊?”

何慕枫摸摸后脑勺,笑的痞痞的,“嘿嘿,出来玩嘛!当然要放肆点咯!平时在武汉我哪敢当着你的面随便喝酒啊?”

“...嘁!下不为例!”

孙陌恬静静坐在对面,瞧着面前这对打情骂俏,暗自心酸。毕竟从董城回来跟自己一起走到现在,那家伙可是闷不做声,问一句答一句,似乎真有什么事儿瞒着自己一样。

她再偷偷看向张默瞳,却是悠闲地吃着花生玩手机,看不出任何的问题。莫非...真有这么巧的事发生了?

渐渐地,菜都一个接一个的被端上了桌。趁着众人都放开身心的吃着,何慕枫发话了,“都别闷声吃嘛,多没意思啊,咱们再来玩个游戏怎么样?”

孙陌恬嗔怪,“又要搞什么花招啊你?”

“不知你们有没有玩过,”何慕枫说着不知从哪儿掏出一副扑克牌,“国王游戏!咱们一共有五个人,我就要抽一到四号牌,外加一个王。每次都是随机的,抽到王的那个人呢,就随便说两个数字,让抽到这两个数字的人任意做什么或说什么。最重要的一点是,我们任何一个人包括国王,都不能说’我’字,否则罚酒一杯。”

张默瞳有些尴尬,从前跟哥哥姐姐们玩这个游戏的时候,轮到自己必会输,也不知是巧合还是真就反应慢,总之罚酒这种事,于自己来说便是家常便饭。

董城暗自庆幸自己有病在身,因而不能碰酒。他一早就发现何慕枫这小子的猫腻,猜出他是想要套话,机智如他又怎能轻易落入圈套?

游戏开始了,第一次抽到国王的是孙陌恬。她两眼扫视着众人,多想知道张默瞳和董城的号码是多少,心中想了几秒,说了个一和三。

何慕枫率先亮出牌,原来他抽到了红心A。张默瞳转动手腕也亮出了牌,抽到了黑桃三。孙陌恬见状有些失望,“是你们俩啊,那就...拥抱一下拥抱一下。”

“切!”张默瞳不屑了一声。何慕枫用眼神朝陈木投以抱歉的意味,起身走到默瞳身边,二人作势拥抱了一下。

第二局开始,这次的国王是何慕枫。他同样想碰碰运气把默瞳和董城凑到一起,说了二和四,没想到这次还真歪打正着了,孙陌恬在旁突然心头一紧,默瞳的脸颊也渐渐燥热起来。

何慕枫在脑中飞速想着该如何捉弄二人,许久终于问了句,“请问你们俩的第一次相遇是在哪里?”

董城思索了下,居然与默瞳异口同声的回答道,“十五中门口。”默瞳刻意的隐瞒了,其实早在五年前,她就已偷偷的见过他。

“当时是怎样的情景?两位能否详细说说?”何慕枫仍旧紧抓不放。孙陌恬已明显横生醋意,撇着嘴不想听下去却又好奇。

董城一手杵着脑袋,道,“我记得是在奶茶店吧,那个时候我坐在店里面,看到阿瞳站在外面像是等什么人,就那样看着她的背影,就觉得这个姑娘还真是与众不同啊,一身太妹的打扮,却不暴露,当时就感觉跟她似曾相识,结果后来去打听她,还真是跟过刘志的人。”

张默瞳满脸嫌弃,董城这厮还果真特意去调查自己了,“对!就是那天!我永远不会忘的!董城这个刀疤脸就那样出现在我面前,可把我吓惨了!”

何慕枫在旁听着,听出了字里行间的端倪,同时也提醒了两位,“城少你说了两个’我’,自己喝两杯雪碧!阿瞳说了三个,三杯酒自己倒!”

默瞳认命,乖乖灌下三杯酒,果然这种游戏最容易掉坑里去。

第三局,国王依旧轮到孙陌恬。这次说什么她也要猜到那两人的号码,说了句一和二。很不巧,同样被阿恬猜中,默瞳此时的心情瞬间从羞涩转为害怕,害怕真相被揭穿,害怕被孙陌恬怀疑。

孙陌恬的语气变得尖酸刻薄,像是故意要闹出点事端,看着二人道,“你们俩...互相扇对方一巴掌,狠狠地扇,不准来轻的。”

何慕枫暗自捂嘴偷笑,看来阿恬也察觉了些什么,接下来事态到底要如何发展,就要看那两人的行动了。

董城怎会忍心对女孩子下手?更何况是默瞳?于是低头朝孙陌恬耍赖道,“有点过了吧?差不多行了...”

“怎么了?”孙陌恬此时异常认真,“这就玩不起了?还是说...你舍不得下手啊?”

张默瞳眼看事态有些严重,站起身来大喊道,“扇就扇啊!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董城拗不过阿恬,只得走到默瞳身边,两人四目相对,似乎欲言又止。

孙陌恬在后又酸了句,“快点儿啊,眉目传情呢?”

眼看那两人缓慢的举起手来,结果双方都非常温柔的“扇”了对方一巴掌。孙陌恬看在眼里痛在心里,越发的怀疑董城出轨了,终于忍无可忍喊了出来,“哎呦喂!不忍心伤害她就直说,瞒着我有什么意思!”

董城眼见这话有点不对劲,连忙跑到孙陌恬身边,“Honey你误会啦!人家确实是女孩子嘛...”

“你不用跟我解释!我全部都知道了!”孙陌恬扭过头去,生气极了。张默瞳在后提心吊胆,莫非阿恬知道了董城不小心和自己kiss的事?还是看到了自己写的那封信?要不然又有谁去告密?绝不会是陈木这种守口如瓶的人吧。

“你们一个二个...都拿我当傻子耍是不是?”孙陌恬看着众人说的咬牙切齿,“张默瞳,我真的没想到你居然会是这种人,就知道抢别人的男朋友!你写的那封信,还真是不巧,偏偏就被我看到了。你明知道鼓浪屿这地方小,我们也许会去同一家店,却还是不害臊的写了那些东西,是怎样?要和我公开宣战?我的好闺蜜本事真是越来越大了...”

“阿恬...”董城并不知晓信的事,但隐约猜到应该与他有关,想要阻止孙陌恬,却被她瞪了一眼。

“董城,我觉得我还真是蠢,蠢到能够相信你这种花花公子会在我身上动真心,呵,还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忘了是谁辛辛苦苦在你生病时照顾你吗!你真他妈是个白眼狼!”

见孙陌恬已然完全扭曲了事实,张默瞳终于回应道,“孙陌恬你以为你自己就是个好货色吗?苏优为了你甘愿一个人去深圳打拼,你有没有为他付出些什么!听你的意思,不就是董城出轨了?你他妈当初移情别恋丢下苏优,害董城受伤,你敢说不是你的错?你丫明明什么都不了解,就凭着臆想,有什么资格对别人指指点点!”

一听到那个名字,孙陌恬胸口就传来疼痛,目光也渐渐呆滞了,“呵,是,我他妈就是贱!我他妈就是没资格!可你们大家呢?不也跟我一样吗?”

“明明何慕枫你根本就还没有忘记晓沫!有什么资格跟陈木学姐在一起!”

“张默瞳你喜欢了何慕枫这么多年,却口口声声说喜欢上了董城,反正无论你喜欢谁,结果不都一样失败!”

“我真的不明白,我不明白啊,”孙陌恬说着说着就泣不成声,“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不能够和真正心爱的人在一起,明明知道那不是爱情,明明不是互相喜欢,为什么...为什么...”

众人沉默的看着孙陌恬哭泣,却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孙陌恬看似语无伦次的话语却像芒刺般刺痛众人心口,何慕枫不得已再次面对那个令自己恐惧的问题,张默瞳对爱情的美好想象,也瞬间化为虚无。

饭局最终不欢而散。第二天早上,董城和孙陌恬先行离开了曾厝垵回了武汉,而后另外三人也于次日返程了。

张默瞳满脸忧愁的靠着火车的窗户,看着那片曾经无比向往的海与自己渐行渐远。这趟厦门之旅未免过于荒诞,硬是把众人从前存在的小矛盾一夜之间引爆到最高点。

再见,曾厝垵。再见,鼓浪屿。再也不见,我们悲恸与欢喜交织的青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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