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这个刘封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您得防着点啊。”曹贺一副开心的样子，很随意。
曹贺这个 “您”一下子用到丁奉心坎里了，丁奉是老狐狸，他听得出来哪句话实哪句话虚。
“倒是感觉你忽然变了，以前你总是一副阴沉样。”丁奉玩味的笑了起来，打量着曹贺，曹贺微微一笑，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也不是变了，也就跟您一样，比较喜欢隐藏，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表现自己实则是更好的隐藏自己，外表阴暗木讷，内心阳光的人多，外表阳光善良内心阴暗的人也多，都是一个道理。”
“那你说说秦相和王文凯属于哪一类？”丁奉开口道。
曹贺不可置否的笑笑，眼中露出一抹“王文凯就算是那种外表和内心一样阴暗的人，他还没到那种境界，这是需要社会阅历和经验不断累积的。”
“至于秦相么，呵呵。”他摇了摇头“这小子既不阴暗也不阳光。”
“他是冷漠兼有原则，也不算有原则，有自己奉行的理念，打个比方吧，就好像看书一样，无情又充满感情的看待一切，这小子不管看什么做什么眼睛都是冷的，我觉得其实我们，也不光是我们，这整个世界在他的眼里压根就是一本书。”
“无情理性的审视每一个人物剧情，又感性的去体会人物剧情带给他的情绪，矛盾又不矛盾。”
“至于原则么，举一个很形象的例子，比方说你是一个读者，你在读一本书，结果这书里有让你觉得很讨厌的东西，那你还会再看下去么，再严重点直接把书撕了也有可能，不会强迫自己读下去，再或者说不定还会寄刀片给作者。”
“秦相就是这样，这就是他的冷漠兼原则。”
“看不出来你对他还挺了解？”丁奉诧异道。
“如果我猜的不错，这个狼首百分之八十的可能会是他，那我当然得了解了解啊！”曹贺笑着开口。
丁奉皱起眉若有所思的打量着曹贺，似在揣摩他这个人，他忽然发现自己好像一点都不认识曹贺了，他下意识的提起了警惕。
曹贺叹口气，起身坐到丁奉身旁，顺手搂住他的肩膀，举起酒杯轻碰丁奉手中的酒杯，一副感叹的样子。
“奉哥，人头金这个事暴露，背后的推手是你，但源头却是秦相，或者说还有他背后站着的人，这个秦相可比王文凯复杂多了，敏感、心思深，背景也深。”
“你不会是跟这个秦相也达成了什么协议了吧？”
丁奉眼神一冷，直勾勾的盯着曹贺。
曹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看着他这笑容，丁奉心里一下子有些不得劲了。
“为什么要说也呢？是你跟他达成了协议，不是我，看来你心里其实也是侧重于秦相的，至于我，我只不过是在帮你揣测狼首的人选。史伟彪、刘凯潇、王文凯这些人都不行，我只看好这个秦相。”
“你看好谁这倒无所谓，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忽然会帮我分析这个？”
“那你为什么这么想坐这个典狱长的位子，又为什么要扶这么一个狼首呢？”
曹贺停顿了一下，跟着开口。
“如果我没猜错，你是想重建利益链吧，如果确实如此，那这个狼首就是为这条利益链服务的，也只有利益链的存在才能让你催生培养狼首的想法。我的三监区不知道有没有你选定的人，第二监区肯定定了人选了，不会是赵东林，是李旋吧，陀螺李旋。一个狼头，三只狼首。”
“你要重新弄起来的绝对是一条比原先更庞大更复杂也更隐蔽的链条，结构复杂、利益复杂、纽带复杂，涉及的人也更广，你别告诉我说你的链条里面没有关于我的安置？”
丁奉表情苦了一下，一愣神，不吭声。
看着他的表情曹贺就知道自己猜中了，他把玩起手中的空酒杯，嘴角勾起一抹无奈。
“奉哥，说真的，我其实是不想再卷进这种事里的，我怕哪天重蹈韩庭龙的覆辙，但是这个时候想抽身也难了，你早就看明白以前的链条有弊端，重建利益链的想法你早都根深蒂固了，拦都拦不住，我现在其实怕的是你重蹈覆辙，你倒了肯定也会拉着我的，你不信任我知道，所以啊，我得帮着你，咱们是一起的。”
“人与人之间交换了秘密，就像生意场上忽然有了利益捆绑，一样的道理。”
曹贺这番话也是说的极为真诚，丁奉沉默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人与人之间相互促进关系，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坦诚相待！
“三监区我想安排人替换掉孙家伟，二监区是陀螺，一监区待定。”孙家伟是曹贺的人，替换掉他曹贺肯定是不开心，但是这是丁奉的打算，本来他不打算把这个告诉曹贺的。
但是坦诚相待么，丁奉也是把自己一部分的想法告诉曹贺了。
曹贺表情有些为难，他简单的思考片刻，询问道“孙家伟就别换了，换他没什么意思，我今天也对奉哥您说的这么明白了，您也应该知道我，我懒得再跟替换上来的狼首磨合勾心斗角了。”
“我跟伟哥…算是朋友。”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作难，这番话说完的时候，丁奉陷入了沉思，曹贺的语气里竟然都带上了一股子……乞求？
朋友，多奢侈啊，狱警和犯人做朋友。
丁奉想了好一会儿，片刻之后，他长叹一口气，拍了拍曹贺的肩膀“行，就按你说的来。”
他缓缓摇着头，闭上了双眼，曹贺从边上盯着他看，笑了笑，索性也跟着把眼睛闭上。
忽然之间，两个人的关系，真诚了不少……
角落里的霍哲听到王文凯的话，缓缓抬起了头，脸上的血迹已经干涸了，额头上面一快暗红色的血痂。
他面无表情的看向王文凯的方向，眼神死寂，当他看见站在那里的秦相的时候，整个人都变了！
秦相看见他眼神的时候，心里“咯噔！”就是一声！
下一刻霍哲撞开赵东林，冲着秦相就过来了，气势汹汹，双目充血，凶神恶煞的，一副要拼命的样子。
后面是铁门，秦相猛地往边上闪，这个时候王文凯从边上顺手一抓秦相，上去直接耗住他的手腕两只手并用勒住他的脖子，把他卡在原地。
秦相表情一变，拼命挣扎，但是却挣脱不开，下一秒霍哲就冲了过来，抬手照着秦相侧脸就是一拳，秦相硬挨这一拳，跟着霍哲抬腿一脚踹上他小肚子。
王文凯猛地一松手躲过了一边，秦相撞到铁门上闷哼一声，跟着迎面又是一拳，他下意识的侧头躲了过去，别看霍哲胖，但是还是有一把子力气的。
紧接着秦相被霍哲一拽衣领硬生生拽到房间中间，秦相重重的摔在地上，后脑撞上硬实的地板，意识有了一瞬间的涣散。
霍哲阴着脸，一句话都不说，直接坐在秦相身上，双手勒住他的脖子拼命用力，说不出的疯狂，像要把他活活掐死一样。
秦相双眼布满血丝，疯狂的挣扎，但是一点用都没有，那股子窒息的感觉，一口气到死，脸色通红！
王文凯缓缓走到角落，阴翳的盯着霍哲和秦相，眼中闪过狰狞。
霍哲越掐越疯狂，这是真的想要秦相的命了，史伟彪和赵东林还在那缠斗，跟着表情一下就变了。
“秦相！”史伟彪大吼一声，跟着就用这边冲。
“赵东林！”王文凯也是知道赵东林的，他跟着吼了一句。
“滚你.妈的！”赵东林看着史伟彪过去阻拦霍哲，他虽然不知道史伟彪和秦相是什么关系，但反正又不是他的朋友。
就算人死了也是霍哲干的，他怕什么？
史伟彪反应非常迅速，他上去一脚踹到霍哲肩膀上，把他踹到一边，跟着后背被赵东林踹了一脚，他转身就是一脚，赵东林侧身躲了过去。
秦相侧着身大口弓着身子大口的喘着粗气，又不停地咳嗽，要死的感觉，霍哲被踹到一边紧接着又冲着秦相扑了上去。
边上的两个犯人你看我我看你不敢动，李旋侧头看着王文凯，他眼神一冷，上去拉开霍哲。
“滚蛋！”霍哲力气大，再加上胖，李旋两手控制住他的胳膊，也不好招架，只能把他往后面拖。
“草拟吗滚蛋滚蛋！！啊！”霍哲疯了一样嘶吼，脑袋一仰磕上李旋的鼻子，李旋“嗯！”一声，冲着霍哲一拳就上去了。
“你特么疯了！不能杀人！”
“滚蛋！”霍哲一副六亲不认的样子，上去和李旋招呼在了一起。
王文凯脸色阴沉的都要滴出水来了，他看着地上的秦相，心一狠，冲着秦相就过来了。
走过去以后他不知道从哪里取出来一粒胶囊，一半红一半黄，也不知道是什么药，他过去一手卡住秦相的下颚，另一只手抓着胶囊就往他嘴里塞。
“呜！呜！！”秦相死死的瞪大眼睛，拼命甩头，到这个时候他心里一下子是真的害怕了，他从王文凯的眼中看出了凶残还有一抹深深的忌惮，王文凯是真的想要他的命了。
胶囊塞进他的嘴里，王文凯不停地拍打秦相的喉咙想让他把胶囊吞下去，胶囊被他咬碎，细小的颗粒融进嗓子，秦相双眼充血，甚至都看不清楚王文凯的脸了，但是却能感觉到他在笑。
慢慢的，只感觉自己平躺在地上，但是自己所处的地板正在往下陷，四周一片黑暗，身体不能动，只能感觉到自己缓缓在往下坠，而王文凯狰狞的笑容离他越来越远，这笑声像回声一样，同时带着一股子莫名的空洞感。
他眼前的王文凯就像处在一只眼睛的瞳孔里，现在这只眼睛闭上了，同样的，唯一的光亮，没了，漆黑。
开门栓的声音响起，铁门打开，两个手持电棍的狱警冲了进来，后面很快又过来一队。
其中一个正是之前提醒秦相的那个，他看到秦相的时候，眉头当即皱了起来，他上去照着王文凯“兹拉！”就是一下，同时吼了起来。
“快叫狱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