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不知道祝凯歌对酒精过敏，这个秘密，恐怕只有薛黛一人清楚。
莫凉城目光幽深地盯着他，浅浅笑道：“看你的未婚妻这样担心你，祝律师真是好福气。”
祝凯歌抿了抿嘴角，目光也不躲闪，迎上去后便不再移开，“过奖了，如果说我这就叫作有福气的话，那我倒是觉得，薛黛她比我更有福气。能得到莫总您青睐的女人，而且还百般呵护着，恐怕这世上也没有几个人能有这种好福分了，不是吗？”
莫凉城顿了一下，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猛地一把抱住了薛黛的腰，低头就在她冰凉的额头上啄了一下，“颦儿，看来你这旧识对你的现状很满意，你觉得呢？”
“能做凉哥的女人，的确是一种福分。”
薛黛微微一笑，故意没有用“莫总”一词，显得两人关系很亲腻。
他笑得更开怀了。
祝凯歌脸上的神情平淡似水，似乎对于他们这种亲密行为没有任何感觉，是个陌路人。可是，莫凉城却将他看的一清二楚，自己亲吻薛黛的那一瞬，祝凯歌急剧收缩的瞳孔尽收他眼底，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来，第一杯不多说，一口干吧。”
莫凉城说着便拿过了杯子，勾了勾嘴角，直接仰头就喝了下去。
祝凯歌也不怠慢，也跟着喝。
这时候，周围逐渐聚集了许多人在看，有别的包厢里的客人，大部分是一些赋香园的服务生，许多都知道莫凉城，也知道他是什么酒量，这么一看，大家都开始嘀嘀咕咕起来。
“这不是莫总吗？很久都没见他来过了，今天怎么有空过来这里用餐？”
“不知道，据说是海岳老总邀请的，推了好几次时间才把这尊大佛给请来。看这阵势，估计是来赔礼道歉的。”
“那个一身白西装的有点儿面生，据说是海岳老总的准女婿？他要用酒来赔礼道歉？啧啧，那他今天可算是栽了，莫凉城的酒量可是被传‘千杯不倒’的，这么多年来，从未在咱们赋香园里喝醉过，就连一星半点儿的醉意都没怎么见过。和他喝？这不找死嘛。”
薛黛站在那里，手足无措。
她也曾听玲珑公馆里的姐妹们聊过，说莫凉城的酒量的确惊人，根本就喝不醉，他的胃里就好像放着一个无底的大酒缸似的，喝多少都面不改色。
莫凉城先他一步喝完。
他将玻璃杯往台面上重重一搁，脸色凉了凉，“颦儿，倒酒。”
薛黛没动。
“我说倒酒。”
他的声音沉了几分，没回头，却说得不容她抗拒。
薛黛还是没动。
“颦儿，你……”
“莫总，我来吧。”祝凯歌将手里的空杯子轻轻放在了他的杯子边，伸手拿起了酒瓶子，眯了眯有点儿发晕的眼睛，“既然这场酒是你我之间的事，那就别让女人插手了，薛小姐看着就好，我来倒酒。”
“不，我来吧，倒酒这种事向来是女人的活儿，我的手法也不差。”薛黛嫣然一笑，顺势从祝凯歌手中将酒瓶掠了过去，在手中握了一握，开始低头倒酒，“虽说茶半酒满，酒满则心诚，但我总觉得八成才是敬意所至，倒得多了，反而太过。”
她微笑着将酒杯端给了他们两人，语气盈盈的，“莫凉城，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他看了看面前只斟了八成满的酒杯，沉吟片刻，轻笑一声，“对，你说的挺不错，倒得太满反而让人觉得拘谨。”
话毕，他又伸手拿起了酒瓶子，将自己杯中的酒给添满了，幽幽道：“可我这人天生不爱喝不满的酒，要么一杯空，要么一杯满，其他的都喝不舒坦。”
说着，他看也没看祝凯歌一眼，直接仰头喝干了。
薛黛狠狠皱了下眉头。
她忽然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在自作聪明，自寻死路。
他莫凉城是谁？和他玩脑子，耍手段？自己完全就是在卖弄小聪明，想必在他眼里，她下一个动作，下一句话，甚至于心里在想什么，做什么打算，他都了如指掌。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她还是太自以为是了。
祝凯歌低了低眼眸，也没犹豫，抓起酒瓶将自己的杯子也添满了，淡淡说道：“一早就听说过莫总是个说一不二，很有原则的人，现在看来，传闻果然不错，就连喝酒都这么果断，我觉得今天能站在这儿和您碰上杯子，真的非常荣幸。”
说着，他毫不犹豫地一仰头，杯底见干。
薛黛的眉头皱得愈发紧了。
他们就这么一杯接着一杯地碰酒，喝酒，倒酒，再碰酒，一句话都不说。
一时间，整个大厅内鸦雀无声，只有酒瓶偶尔磕碰在台面上的声音，以及杯中的白酒在最后入口的那一声“滋溜”声，让人觉得压抑。
莫凉城的目光四平八稳，眼眸里始终装着矜贵的气息，有些疏离，却又让人觉得并不那么难以接近，因为他一直在浅浅地笑着，似乎很和善。可薛黛看得出来，他的眸光正在一寸一寸地变凉。
变凉。
到了最后，她都已经不敢侧目去看他。
祝凯歌的脸色渐红，淡淡红晕在他白净俊逸的脸上竟然也不显得违和，他的眼角微微发红，目光开始变得迟钝起来，一开始他还不怎么看薛黛，大概是酒劲儿慢慢上来了，便不受控制地频频看过去，每一眼都带着逐渐滚烫起来的热度，烧得薛黛不敢抬头与他对视。
第十杯端了起来。
“祝律师，不行的话就算了，省得喝垮了身体，得不偿失。”
莫凉城轻轻一笑，薄唇微抿着玻璃杯的边沿，一点一点地让透明的液体流入自己口中，目光定定地落在祝凯歌脸上，似乎是在等他的反应。
祝凯歌猛地甩了甩头，紧紧闭了下眼睛，一股强烈的晕眩感从他的脚底板开始往上冒，到双腿，到胸口，最后直冲进脑子里，叫他险些头重脚轻地栽到地上去。
“没事，我还能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