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章 女帝驾崩(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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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时竟是被他这话噎住,无话可说,只得微微笑了道,“那时倒是有过一个孩子,你或是到如今都从未知晓过。”

他脚步微顿,面色未有变动,却是叹气了道,“你从前偷偷用那些避子汤,我其实是知道的,暗中也将你调换过,虽是不知你何时曾有过孩子,我却也能猜得出个大概。”

我全身有些僵,“你一直都知道?”

他却没有再言语这些,只将我的发抚过一遍又一遍,轻笑了道,“阿雪,你做什么都是有理由的,我没有过问,便是不会责备你。”

我双眸都酸涩一片,他道,“避子汤对母体伤害太大,我不能看着你做傻事,说起来,你姐姐应是也不同意的。”

“她的确是不同意,可我那时是一心觉着还未到要孩子的时候,故而才……”

“我明白,”他笑着将我揽住,缓步行着,“方才我也与女帝说过,女帝应下我的请求,教全国各地官员张贴告示,寻回白先生一家的踪迹。”

“姐姐生了个女儿,那时她天天念着让我给小侄女取名,却是受许多事情阻挠,也不知,”我暗暗叹了一口气,“小囡囡叫什么名。”

“溯州老家那里,若是生下女儿,便会在自家后院里埋下一坛酒,”陆景候仰头看了看天色,唇角勾起一丝笑意,“我们去一趟若仙斋,为囡囡埋一坛酒罢,待到她出嫁之时,那酒便是上好的女儿红了。”

我心内雀跃,“届时要感谢你这个小姨夫,若不是你想起这旧俗,只怕到时咱们在喜宴上,都没有喜酒喝了。”

陆景候轻轻一笑,将我牵着往前走,我却是思绪乱飘,又记得小时,是听过岛上的一对夫妇唱过一支曲儿的。

他家女儿生得貌美,成年后一次出岛,与岛外的一个俊秀书生相识,彼此情意甚笃,却是她老父一直都想让女儿嫁入状元儿郎的家里,那书生与自小玩在一起的同窗去考取功名,却是那同窗听闻女子事情后临时起意,恰巧考桌又是相邻,在考完后,那同窗将书生与自己的试卷对调来。

待得发榜之日,书生本是一腔豪情以为能高中,却是见榜上自己的名字名落孙山,当年,书生的乡里也的确出了一位状元郎,却不是别家,正是从小相好的同窗兄弟。

书生思来想去觉不出端倪,还以为同窗是自己能力所获,那同窗也心知书生才华满腹,故而才想到将他们试卷换来以作假。

同窗去了我们岛上的那户女子家中提亲,老夫满口答应,那女子却不愿,她父亲便将她囚在房中,道何时愿意便何时行动自由,那女子日日啼哭,她母亲心中不忍,便趁着夜色放了闺女,却是闺女佯装睡下,却待夜深人静之时,偷自跑出来,欲自己撑船出岛寻情郎。

那夜正是月圆,潮涨之时,那小船一时被掀翻在海里,那苦命的女子,也再没回来过这薄命的世间。

书生见榜之后,郁郁在家不敢去岛上提亲,却是在半月后听闻女子溺死在海中的消息,一时心神俱焚,三日不曾闭眼,写出一首曲子,日日念着唱着。

隔壁住着一位说书先生,闻到此曲,甚是涕泪垂下,那书生唱了不知多少遍,父母相劝也是不听,到第五日时,人终是撑不住,往家徒四壁的白墙之上,蓦地口吐了一腔鲜血,命绝于斯。

后来说书先生将这写作了话本,日日传唱,还传到了木雪岛上来。

稚女初诞满庭芳

慈父盈笑埋酒忙

黄粱香 问女何时长

待酒藏 问女思量不思量

豆蔻韶华闺情怅

老父拒宾洒杜康

折海棠 怨父将客挡

父却言 女子终生不可荒

却是心间未转凉 遇君好似梦一场

送君琼浆玉瓶装 君还慰我梅花妆

正是盛春时节好 日暮照 归鸟双

桃枝拂面情意漾 君与我 顾盼唱

花雕名扬出深巷

君又可知 花凋零落为谁凉

那一段酒觞怅惘

怎能轻易 互诉衷肠

花雕名扬出深巷

君又可知 花凋零落为谁凉

那一盏浮哀琼酿

纵使不饮 又有何妨

玉颜国色鱼沉江

频惹倾慕于此往

父相劝 应是皆贤良

女婉言 我已怀璧慰君享

父渐攀谋为女望

望婿能为状元郎

心易伤 情却最难忘

女叹言 我已怀璧慰君享

留书字句意悲怆 容女痴狂与命抗

来生愿再为父养 今已有君两相望

该是盛春好时节 花凋残 旧忆淌

念及当年情意漾 君与我 顾盼唱

花雕名扬出深巷

君又可知 花凋零落为谁凉

那一段酒觞怅惘

怎能轻易 互诉衷肠

花雕名扬出深巷

君又可知 花凋零落为谁凉

那一盏浮哀琼酿

纵使不饮 又有何妨

那日正是元宵花灯会,父亲作为一岛之主,请了岛外的艺曲伶人来,那伶人长舞水袖,在高高的唱台之上,咿咿呀呀地唱起来。

我被母亲抱在怀中,觉察不到母亲身上的半点暖意,我知晓她一向不爱说话,便侧身去细声细气问父亲,“爹爹,她们唱的是什么话呀。”

父亲神色微变,见母亲脸上一片麻木,将我抱去了他怀中,轻轻摇着,“囡囡现下还不会识字哩,往后待囡囡长大些了,爹爹再告诉囡囡罢。”

我嘻嘻笑着,觉得那些伶人在脸上涂脂抹粉,甚是漂亮,到了今日再想起,却是悲意难尽。

“二哥,”我缓缓仰面,朝身边的他容颜看去,轻声开口道,“到今日看来,我们虽经历了诸多磨难,倒还不算太艰辛,好在最后终能携手,也不枉从前的那些坎坷。”

他只是笑,将我当作一个孩子般,宠溺地俯身,亲了亲我鬓发被风吹乱露出的额头,“阿雪,以后便不必担心了,发生什么事,我再不会离你远去。”

我粲然一笑,与他出得北宫门之后,见了来时我还拴在那树上的枣红大马,伸出手去指了,与陆景候道,“二哥,那马……”

却是话音未落,北宫门在身后猛地轰然关闭,我被惊得霍地转回身去,正见这宫墙之上,登上几个哨兵,手拿白幡,在四个角门之上各自插上,迎风招展。

我眉心一阵猛跳,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女帝驾崩了。

陆景候将我往马上一扶,低声道,“快离开。”

我不知他为何如此急,只得愣愣随着他,跃上马背待他牵起马缰,一挥而就。

他在我身后呼吸有些轻微的变化,不知是马儿跑得急,还是他自己心绪太沉,竟是气息不稳大有喘歇之势,我欲回眸去看他,他却是用另一只手快快扶住了我的肩,“阿雪,莫要回头了。”

我被他的话唬得愣神,不知如何动作,他忽而紧紧抱住了我,漫天只有他的喘息声,一下,又一下,我惊得双手回攀上他的臂膀,惊异失声问道,“二哥,你怎的了?”

“阿雪……”他将尖尖的下巴搁在我肩颈之上,犹如一把利刃架在我脖颈之间,教我呼吸都不敢,“我终是……终是实现夙愿了……”

我长袖被风拂起,露出一截手腕来,倏忽有几滴滚烫的热泪落至肌肤之上,被马儿疾驶带起的烈风瞬时吹得冰凉不堪,我缓缓握紧了他的手,怔然道,“你是说……女帝是被你……”

他蓦地将我的脸扶住,迫使我转向他,他眸心急遽一紧,俯面便狂乱地吻下来。

路边分明有不少行人,他却是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只知道不断侵袭着我的唇角面颊,我脖子稍微想挣开一些,却又被他狠狠扶住,我的唇被他堵住,气息逐渐乱起来。

“二……”我使足了气力,好不容易离开他的唇,“二哥……你先……”

他眸心渐渐清澈起来,却又于眼底深处,迅速浮出许多的水雾来,我瞪大了眼,目睹这个从来都是孤傲不可一世的男人,怔怔地落下大滴的泪来。

在他何时,就算处境再艰辛的时刻,有这样失控地落泪过。

“二哥……”我小声地唤他,抚上他温润面颊的手缓缓拭了他眼角的泪,“我们回去再说,你看,快要到了……”

他抿起薄唇,下巴又坚毅地绷紧了,我只以为他是一时入了魇症,叹口气转过身去,欲等到在客栈歇下了再与他说。

却是始料未及,他在我身后缓缓出声,嗓音微微有些哑然道,“方才在宫中,女帝问我要了致死的丹药……她明明该与我权谋对弈之时再死的,若她这样简单轻易地死去,我归隐山林对她的打击还算得了什么。”

这天底下,唯一能与女帝抗衡的,也只有陆景候。

反而言之,唯一能让陆景候生出棋逢对手的人,也只有女帝她自己。

陆景候对她不再有威胁,她居然也就甘心安然逝去了。

“我本是不愿的……那个人虽是为难我许久,我也从未要让她死过。”陆景候的话音凄凉,我极其少见,却又不知如何去安慰他,只得道,“女帝一生孤苦,逝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如今阿留继承大统,不知会否是淮宁臣来辅佐他上位。”

陆景候将双目紧阖,良久不说话,我见已到了客栈门口,连忙自己牵了马缰,吁停了马,我回首去看他,他青白的面容上潸然泪下,似是不舍,似是不忍,全无平时的骄矜模样了。

“二哥,我知你是与女帝惺惺相惜,可你也要想想女帝她平日里是有许多疲累的苦楚的,”我不得不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率先下马去,“如今天下安定,她也该好好歇着了。既是她自己都不留恋这人生,你何必还去为她心酸不已。”

陆景候缓缓将双眸睁开,与我对望而来,我朝他莞尔,“客栈里正有说书人说书,我们且听他说的是什么好故事。”

正待陆景候与我迈步进去,那说书的老先生星目微阖,将惊堂木往桌上沉沉一拍,抿了一口细茶,睁开一双如炬炯炯的眸子,启唇缓缓道来了:

“要说那天神一族,最是专情……连沾了仙气的妖类,也是如此……”(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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