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道，极则反，盈则损，初心莫负，道法自然。”

一道玄妙的声音如黄钟大鼓，在凌昊的耳边炸响，那悠扬的音调直击他的耳膜，被绝望冻结的内心开始溶解，在这一刻，他想到了凌远然，想到了兰一，更想到了袁淼、东里青、李梧桐等等无数与他有过交集的人。

初心莫负，道法自然，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一念至此，凌昊笑了，笑的天真，笑的自信，也笑的坦然。

黑暗之中，凌昊右手一握，赤雨剑凝于他的手中，只是随意的左右劈斩了两剑，身周的墨色顿消，坚实的土地再次出现在他的脚下，往前看去，两根手指犹如擎天巨柱阻拦于前，另一把赤雨剑正在不遗余力的奋力劈砍着。

脚下发力，凌昊的身体腾空而起，御魔闪施展，如柳随风，飘逸的身形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手中的赤雨剑就势往前一送，直直的向着其中的一根手指迎了上去。

“破。”赤雨剑上前，凌昊淡然轻喝。

咔咔。

伴着阵阵急促的声响，两根手指如泡沫般砰然破碎，凌昊的身体径直从中穿过，而后落地，他收回长剑，脚下是是青色的廊桥，回过身，黑暗如水般褪去，破裂的大地在愈合，早已消失的一草一木也在黑暗退去之后一一显现。

所有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恢复着，天空中的那张手掌无声消散，点点蔚蓝回归，没有云，也没有阳光，干涸的湖底有清水喷涌而出，没过多久，青木廊桥便被湖水所包围。

“不错，不错。”一道温润的男声从身后传来，凌昊双眼一凝，这声音有些熟悉，他转过身，廊桥的入口处，缓缓走来了三道身影。

为首的正是雪域神国的三皇子，一如初见，他一身的祥云蓝衣，胸口处绣着三枚淡金色的雪花，左手抬于腰间，手中摆弄着两颗亮紫色的玉球，在他的身后，一叶紧步跟随。

让凌昊奇怪的是，还有一位中年男子与三皇子并肩而行，那人白须白面，白衣白鞋，看那相貌，年纪似乎与三皇子相仿，不过看三皇子无意间露出的敬畏眼神，凌昊猜测，这人怕是来头不小，而三皇子刻意落后的半个身段，更是加重了凌昊的这种猜想。

“三皇子。”凌昊略微一愣，随后拱了拱手，行了一礼。

凌昊不是雪域神国之人，在大明时他见过的最大的官也就是城主，对于皇室的那些繁文缛节，他是一概不知，对于雪域神国的皇室礼节，更是不甚了了，拱手已是他想到最好的，也是最为通用的方式。

不过三皇子显然不会在意这些细节，上次见面时两人也很是随意，而且凌昊不清楚的是，凡是踏入启灵境的修士，面见皇族，一律可以免行大礼，这是修行者的特权，也是皇族重视修行的体现。

“以后私下里，你可以称呼我的本名，我叫凌君。”三皇子走到凌昊身前站定，他摆了摆手，示意凌昊不必多礼。

而后不待凌昊回应，三皇子身子微欠，对着身边的白衣男子行了一礼，继续道：“凌昊，这位是我紫曜圣宗的宗主之一，云圣云飞扬。”

紫曜圣宗，雪域神国第一大宗，凡雪族皇嗣大多为其宗门弟子，据传闻，紫曜圣宗有三位宗主，三人皆为圣，而眼前的这位云圣云飞扬，就像三皇子说的，正是这三位宗主之中的一位。

“见过云圣。”如果说对三皇子，凌昊只是礼貌性的行了一礼，那么对于眼前的这位看起来甚是普通，却又身份不凡的白衣男子，凌昊的一言一行中都充满了敬意。

圣人圣人，才德全尽方可谓之圣人，圣人一称，既是对一个人品德的认可，更是对他实力的肯定，圣境修士，某种意义上讲，已经算是站在了修行的顶峰，他们所看到的，是绝大多数人所看不到的风景，他们所能领会到的，也是绝大多数一辈子都无法切身体会的感受。

“无需多礼。”云飞扬点头一笑，很是随意的在凌昊的身上扫了一眼。

只是这一眼，凌昊就有了一种被人完全看透的错觉，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根毛发，仿佛都被人知晓的一清二楚，而就在云飞扬扫视的瞬间，凌昊的识海中，青铜古镜突然动了一下，蒙蒙的绿光将其笼罩，而后再次归于平静。

“有意思的小家伙，看来你的身上藏了不少的秘密。”云飞扬在看着凌昊笑，他的视线依然停留在凌昊的身上，只是那种被人看透的感觉已经不在。

“……”凌昊不知道云飞扬看出了什么，也不清楚云飞扬说的秘密指得是什么，言多必失，他只得沉默以对。

“三天后就是我神国的祈灵节，凌君说，想让我给那你腾出一个位置，要知道，神浴池洗礼，即便是凡人都可脱胎换骨，修士入之，更是能够激发潜能，鱼跃龙门。”

“祈灵节是雪域神国的盛事，神浴池则是各方修士的盛典，天宫之水十年一凝，而且水量极其的稀少，纵是天下英杰再多，也只能容纳百人之数，有多必有少，你进了，必定会有一人因你而退。”

“以凌君的身份，得一个名额不难，而且事实上，这个名额你已经得到了，不过被你夺去名额的那人，现在正在我天山大闹，于情于理，我们都有愧于他，而他也正吵着嚷着要见那个占了他名额的人，也就是你。”

和凌昊想象中高高在上的圣人形象不同，云飞扬无论是说话，还是举手投足间，都像极了一位平易近人的邻家大叔，他的语气很平缓，脸上也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

“他要见我？”凌昊眉头微拧，而后舒展开来，抿嘴一笑，“那么就见吧。”

“嗯。”云飞扬点了点头，他伸出一根手指，虚空中一点，一道光门在凌昊的身前出现。

在云飞扬的示意下，凌昊一步踏出，迈入其中，一点白光闪过，光门消散，凌昊的身影也在霜柳小筑中失去了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