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在外面受苦了……”馒头给步甘心梳好一个发髻，临走的时候她特意从宫里带了两只步甘心常用的发簪。都是样式简单低调的，现在清水芙蓉的，戴着也并不突兀。

“傻丫头，能走出那高高的宫墙，是多少人一辈子的梦。”铜镜里的女人清新秀丽，比步甘心刚穿过来的样子成熟不少，只是眉宇之间仍然是有活力的。

虚荣实利，繁华富贵，她早已绝此念头。不过是想常伴桑榆，自由坦荡，哪怕在一块儿狭小的地方栖身，哪怕日子过得清贫，粗茶淡饭，好歹也是快活的。

她攥住馒头的手，倒是真的想明白了。

“我想好了，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去。若是你还愿意跟着我，我们就一起浪迹天涯。”

“好……”馒头内心大为触动。要知道贵妃的位置多少人虎视眈眈，宫里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真要舍弃恐怕也没有那么容易。

更何况她知道步甘心不是对皇上一点儿感情都没有，若真的不回去了，也意味着……意味着和皇上再也没可能了。

“馒头一辈子都陪着您……只是，您想好了吗？”

人一辈子能自己做决定的事情不多，从步甘心来这里的第一天起，便是身不由己。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决定自己人生的机会，她想好了，也绝不会后悔。

“想好了，以后步贵妃已死，我们姐妹相称。”步甘心把手上的手串儿褪下来放在馒头手里。

那是她醒来身上仅剩的东西，便是当天在殿上戴的那只价值连城的红珊瑚手串儿。

“你和小夏子在一起，也不能这么草率。既然我们认了姐妹，我就不能不管你。到时候就让刘婶儿在这儿给你们办婚礼，你好歹跟着我，这手串儿算是给你的嫁妆。”

“娘娘……”馒头感动的说不出话来，眼泪在眼圈儿里打转。

“还叫娘娘！”步甘心伸出食指推了推她的额头，“以前我还想着让皇上给你赐婚找个好人家，没想到你动作还挺快。罢了，若是以后小夏子欺负你，我第一个不饶他。别忘了，我可是你姐。”

馒头听到这话笑了一下，泪珠还挂在脸上，看着有些可喜。

“他……不敢的……”

哼，还是个妻管严。步甘心把馒头的眼泪擦去，她确实一直把馒头当作自己的亲姐妹。万千感谢的话不用说出来，彼此心里都清楚。

“到时候我们把这两只簪子当了，去水镇开一家客栈。我就在柜台里扒拉算盘算账，你就给客人沽酒。小夏子腿脚利索给我们采买办事，再招两个店小二，多好的日子……”步甘心说着不自觉的脸上都有了笑意。

馒头很早就听过步甘心说这些话，只不过那时候是遥不可及的幻想，现在看来，却要成为措手可及的现实了。步甘心眼睛里闪烁着期冀和向往的光，让馒头不得不相信，她的做法确实是正确的。

或许步甘心心里仍然有梅茂秉，但她绝不是愿意被关在笼子里的鸟。与其困在牢笼中受尽宠爱，倒不如一个人远走高飞。

步甘心的格局从来如此，洒脱的，快意的，这也是她身上最吸引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