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相机

关灯护眼    字体:

上一章 目 录 下一章

第三十章相机

离开了海盗船有半个时辰之后,海面上突然刮起大风,把我们的渔船吹得东倒西歪,摇头摆脑,

风帆呼呼直叫,也把海面上的雾霭吹得肢离破碎,使我们的眼前也渐渐地明朗了起来,不一会,我

完全可以看得到一两海里的地方,但两海里之外还是一片雾蒙蒙,浪花在薄雾里泛着晨早的白光。

我于是回头眺望,那艘海盗船已经不见了,琳娜的影子也不见了,好像我刚才发了一场奇怪的美梦

那样。这时,我们离开钓鱼岛已经有四五海里,钓鱼岛也消失在雾蒙蒙的世界里,巡逻船和保钓船

也早已在我的眼里消失了。我顿时想起了那被雾霭紧锁着的钓鱼岛,慢慢地,我的心情就变得复杂

了起来:我既想离开它,又不想离开它;我想看着到它,又不想见到它;我爱它,但我又有些恨它。

我们的渔船再往前行驶了一海里,前方也逐渐明朗了很多,这时,我感到有些困倦了,于是回

到床边。我正要躺下床去,突然,我的耳边又响起了阿福的狂叫声,他一直站在爷爷身边观察着前

面的动向。刹时,他的狂叫声把我从浑钝的世界里拉回到现实的世界。只见阿福狂叫着说,日本人

的巡逻船这回真的挡在了我们的前头啦!闻到阿福的喊叫声,我马上又跑回窗口,同时,阿海和姑

姑也跑到了我的身边。果然,半海里的海面上有一艘巡逻船静静地停泊着,可是我很快就看了出来,

那是另外一艘日本人的巡逻船,因为大风此时已经将雾水吹散得七七八八,背后的钓鱼岛如今也清

晰地浮现在我的视线里,巡逻船和保钓船也清晰出现在我的眼帘里,它们依然像两条大肚泥蛇一般

缠在一起。

眼前这艘巡逻船跟钓鱼岛那里的巡逻船大小一样,高低一样,颜色一样,火炮一样,太阳旗一

样。如今,它的船身打横着挡住了我们的去路,它的船舷上,甲板上以及炮台旁边站着一个个荷枪

实弹的日本保安。这些保安都举着自动步枪对准着我们,船上的火炮也对准我们。我看见那些保安

好像如临大敌大开杀界的样子,顿时惊骇得张开的嘴却不懂得怎么闭上去。不单是我,黄记者、父

亲以及母亲他们也同样惊呆了,他们也连忙涌过来。他们也惊得嘴巴不懂得合起来。这时,只见阿

福一手捂着额头,一手抱着肚子,头颅摇晃着,身体打起冷战。不一会,他突然退后几步嘣然倒到

地下,口吐白沫,双眼紧闭,手脚发抖。我们见到阿福的癫痫病又发作,于是七手八脚地按他的太

阳穴,捏他的鼻子,捂他的额头,把嚼烂了的爬山虎和见血愁敷到他的脑门上。几分钟后,他才苏

醒过来,像发恶梦一般苏醒过来。阿福醒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问我们:“日本人的巡逻船走了吗?”

母亲不想他再受剌激,于是对他说:“走掉啦,你躺到床上休息去吧。”

阿福不相信母亲,他眨着发白的眼睛又问:“真的吗?”

母亲拉着福的手。“真的,那是另外一艘过往的巡逻船,它真的走了。——我骗你干什么?”

母亲说罢,我们把阿福扶到床上去。母亲把被子盖到他身上。

这时,我们的渔船已经不再前进了,爷爷知到我们也无法走了,他已经把船停了下来。渔船停

下来后,那三面风帆也好似被这巡逻船吓破胆似的,也一动不动地呆在半空。过一会,阿福忽然又

揭掉被子从床上爬下去跑到窗前,当他又瞥见这艘虎视眈眈的巡逻船时,知到我们是在欺骗他时,

他忽然又倒下去昏厥过去,害得我们又手忙脚乱起来。这一回,当我们还没有把阿福弄醒过来时,

父亲从窗口转过脸,朝着正在把草药敷到阿福脑门上的爷爷说:

“巡逻船朝我们驶过来啦,我们怎么办?”

爷爷继续把草药敷上去,他平静地答道:“我们无法走了,静观其变吧。”

姑姑走到窗前。“我不相信他们会把咱们吃了!”

黄记者望着窗外。“难道我们就这样束手就擒吗?”

阿海盯着巡逻船。“那你说有什么办法?我们又不是鲨鱼,是鲨鱼的话就跳到海里逃跑掉。”

黄记者望着父亲。“要不我们把渔船打着火朝北边冲去,这样或许能够摆脱它。”

爷爷转过身体。“我们是跑不过它的,还是先待着吧。”

“但是,如果我被他们抓到,我必定会被他们捉到他们的监狱里去的呀。”黄记者有些伤感地说。

“那么你藏起来好了。”阿海说。

“我能藏到那呢?”

“藏到水箱里去,如果日本人问到我们,我们就说不知道罢了。”父亲说。

“那好吧,不藏起来恐怕不成了。”黄记者眨了眨了眼,接着又问父亲,“水箱在那里?”

“在船舱下。”父亲答道。

阿海望着船舱说:“我带你下去吧。”

阿海刚刚从船舱上来,巡逻船到了。巡逻船一靠近船舷,就有十二三个保安像野狼一般扑到我

们的船上,一窝蜂冲到驾驶楼上。领头的是一个子结实矮小、嘴唇簿得像刀片一般的女保安。这个

女人一冲到驾驶楼就拿出腰间的左轮手枪指着我们,大声问我们见到那个黄记者没有?我们是不是

把他藏起来了?问了几下,见我们没有答话,她就把枪口对着船顶连开了两枪。霎时,子弹把船板

打透了,枪声也把阿福惊醒了。不一会,她见到我们仍然没有回答,又对着船顶继续开枪,又在船

板上射出了两个腕大的窟窿。这时,我望着头顶上那个漏光的枪洞,又望着这个满脸煞气的女人,

又望着她那支在冒烟的左轮手枪,感到又惊又怕又气又恨。另外,叫我感到更加忿恨的是,这个女

人竟然还会说我们的普通话,用我们的中国话来恫吓和威逼我们。

因为只有这个女保安拿着左轮手枪,她的胸口上还挂有一块印着太阳旗的勋章,所以我敢断定

她也许是保安队长,就好似犬野太郎以前是保安队长那样。这是一个窄肩膀、突颧骨、胸扁平、望

上去比阿福还要憔悴的女人。她没有戴保安帽,她把头发剪得很短,露出着她那像猴子一般的圆耳

朵。她的脸上涂了一层厚厚的脂粉,脂粉把她脸上的裼斑掩盖住,也把她眼圈周围那病态的淤泥一

般的黑斑掩蔽住。她的嘴又圆又小,噘起像一只竹筒那样。她的嘴唇簿得像刀片那样,她的鼻子也

又小又尖,像她的指甲那样尖,像犬野太郎前几天插到肚皮去那把弯刀那样尖,望上去就是一把小

尖刀悬挂在她的脸皮上。《麻衣相法》上说,有这样簿嘴唇尖鼻子的女人非奸即恶,非恶即毒,这

一回我终于体验到了。这个女人还有一个特征就是,她的眼睛俨然两颗灰暗发黄的玻璃球镶嵌在她

那稀薄的眉毛底下,突出在眼眶外,仿佛随时会跌下来掉下去。她的眼睛极少转动,即使她说话时,

眼睛也不见转动。她经常会呆呆地盯住某个地方,好像把那东西看穿看透看破了之后才回过神来。

见到她的眼睛,使我又想起鲨鱼的眼睛。看着这样的眼睛,我似乎又看到那贪婪狡猾、卑鄙无耻的

狼的眼睛。看着这个面无四两肉的女人,叫我又想起警匪片里的那些下三烂的女刽子手和冷面女杀

手。

过一会,女刽子手见到枪声吓不倒我们,就用她的鼻尖子对着爷爷,用她炭火般的红眼睛盯住

爷爷,盯了爷爷有一分钟之后,又把眼睛盯到阿海的脸上,盯了阿海一分钟后,又把眼睛移到我身

上。刹那间,我感到有一把寒碜碜尖刀朝我插来,插到我的眼睛上,插到我的心窝里,插到我的咽

喉里。她盯住我之后,接着慢腾腾地朝我走来。我望着她的尖鼻子,望着她的红眼睛,害怕得缩到

母亲的背脊后。刽子手走到我面前蹲了下来,把一颗软糖从布袋里掏出来,然后拉着我的手皮笑肉

不笑地说道:“小朋友,你见到过那个黄记者吗?你说出来,我把这颗软糖给你,但是小孩子是不能

撒谎的呀。”

那是什么软糖?我想,它是一颗子弹,是一把尖刀,是一包毒药。我急忙拧开脸,挣脱她的手

跑了回去。她见到那颗软糖无法撬开我的口舌之后,又从布袋里拿出了一只金耳环,放到母亲的手

上说:

“你的孩子没有教养,他不懂事,你把这只金耳环拿去吧,如果你把那个黄记者说出来,它就

是你的啦。”说完,她用枪尖点了点自己的鼻尖,之后又用枪尖点了点母亲受伤的手臂,盯住母亲的

伤口继续说,“有了这只金耳环,你以后就有钱治伤啦,我听武本秀胜说过,你的手是被海盗的子弹

打伤的是不是?”

刽子手见母亲不说话,甚至连看都不看那只金耳环一眼,跟着又走到姑姑的面前,盯住姑姑的

耳朵说:“那个女人一点都不知好歹,难道你们中国人都是这般没有半点礼貌的吗?她不要这只贵重

的金耳环,那么我给你吧。你那么漂亮,如果戴上这只耳金环的话,你就更加漂亮啦。”说完要把耳

环挂到姑姑的耳朵上。姑姑毅然走到了阿海的身边。这女人见到姑姑也不领她的情,顿时露出了她

的真面目。她突然变成像一头斗鸡那样急燥起来。她蓦然又朝空中放了一枪,之后瞪着身边的保安

吆喝起来:“这班中国猪,没有一个是听话的!你们马上去给我搜!即使把这条船翻过来,也要把他

找出来!”

之前,黄记者藏在船舱那只水箱里,即使阿海把水箱盖盖上去后,又把渔网堆到水箱面上,我

就怀疑这样末必能躲得过这些日本保安的搜索,但是我当时又想到渔船上也没有更加隐蔽的地方,

所以就不敢多嘴多舌。果然此时让我猜着了,虽然此时我也非常痛恨自己有这种异乎寻常想象力、

推断力和猜测力。几分钟后,那个女人正要往楼梯下走去,四五个保安就扒掉那只水箱上的渔网,

揭掉了水箱盖,把黄记者从水箱里揪了出来,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拖到了驾驶楼上,拖到了那个女人

面前。那个女人一见到黄记者,顿时就大笑起来,挺着干瘪的胸脯狞笑起来。她接着把那只耳环放

回袋子里,把枪口顶在黄记者的脑门上阴阳怪气地说:

“我说你这个台湾狗是飞不了到天上的,我说得一点都不错吧?”

黄记者坐在桌子旁边,他突然恼怒地注视着这个女人,说:

“你想怎么样?”

“我现在不想么样。我能你怎么样呢?”这个女人拍拍他的脸,鼓着眼睛咬着牙阴阴地说。“你

跑到这艘烂鬼渔船上,想跟他们一起逃跑掉,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吗?——我现在只想你把你的照相

机交出来,把那些相片删除掉。不然的话,我分分钟打爆你的头,你信不信?”

黄记者拧转脖子。“我没有相机!”他说道。

“你没有相机?你敢说你没有相机?你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大记者,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是记者又如何?记者就要带相机的吗?”

“昨天我们的人已经看到了,你一直在照相,还想狡辩?难道你要我们把你抛到海里喂鲨鱼才

承认是不是?”

“我说过我没有就是没有,我狡什么辩?”

“好!你不交来是吧?”这个女人站直身子,扬了扬手枪,咬着牙朝对面的保安叫道,“把他的

衣服都给我剥了,我倒要看看他能相机藏到屁股里去不成!”

这女人一停嘴,就有两个保安如狼似虎地扑上去,捉住黄记者的双手,把他的双手反剪到背后,

跟着又有两个保安如狼似虎地在他的口袋里,在他的裤子里搜索起来。当他们把他的衣服和裤子都

翻遍,仍然搜不到那只相机后,那个女人就恼怒地把他的衬衫一把扯掉,扯剩下一只手袖挂在他的

肩膀上。扯掉了黄记者的衬衫后接着又把他的裤子拽了下来,连他的皮带也扯断掉,只剩下一条裤

衩挂在他的屁股上。这时,这女人又用枪尖捅着他的肚皮,再抵着他的腹部说:“你再也不交出来,

我一枪打爆你的肚子,打掉你的小祖完,叫你永远成为太监你信不信?”

我看着这女人那副无耻的嘴脸,看着她勾着板机的手指,感到毛骨悚然,鸡皮疙瘩盖过了额头。

然而,当我又见到黄记者仍然是无畏无惧时,我又感到了鼓舞,感到了欣慰。这时,只见黄记者突

然昂高头,还“呸”地把一口唾液吐到地上,气得这女人像火触一样弹跳起来,嗷嗷地嚎叫着,像

一头公牛那样嗷叫着。她忽然把黄记者的衬衫一把扯了下来,接着好像疯了似的把衬衫撕成了一片

片。这女人在撕着衬衫的袖子时,她的脸孔鼓成了大冬瓜,她的玻璃眼睁成了老虎眼,她的脂粉脸

挣成了老虎的花斑脸。不一会,当她正要把衬衫的领子和口袋撕成碎屑时,一个圆头圆鼻圆眼的男

人从楼梯探头探脑地走上来。我见是伊藤医生,感到目瞪口呆。

伊藤没有背药箱,也没有拿枪支,他走上来时,拱着头弯着背,嘴巴微微张开着,脸上带着笑

容,看他的样子,好像捡到什么宝贝似的。接着,伊藤擤着鼻头笑着走到那个女人身边,把她拉到

了桌子面前,把他的圆头圆鼻圆眼凑到她的胸前,凑到她的尖鼻子底下,凑到她的玻璃眼前面,然

后把一只手举起来,举到了她的胸前,举到她的尖鼻子底下,举到她的眼皮下。那女人于是紧紧地

盯住伊藤的手,盯住伊藤的掌头慢慢张开。伊藤的拳头完全张开之后,我终于见到了他手上的东西。

那东西像我的拇指一样大,正是黄记者那只相机。顿时,又叫我感到目瞪口呆。

这个女人立即把肢离破碎的衬衫丢到地上,把相机一手夺过来,放到鼻尖下端详着。端详了几

秒钟,她突然大声问伊藤:“你从那找到的?”伊藤于是又掖了掖他的鼻子,嬉笑着用我们普通话生

硬地俨如口吃一般回答道:“报——告!真野——美——队——大队长,水——箱——水箱里——在

水箱的盖孔里。”

我听罢伊藤称这个女人为真野美大队长,使我腾然想起武本秀胜曾经说过一个接替犬野太郎的

大队长位置的人要到来的话,也证实了我刚才的推断,但我想不到竟然就是她,是一个这么凶恶撒

野的女人。

真野美接着拿着相机阔步走到黄记者跟面前,用相机放在记者的脸上划来划去说:“你不是不愿

说出来吗?你不是不愿交出来吗?——你即使不说出来,即使不讲出来,即使不交出来,难道我们

就没有办法了吗?它现在还不是到了我的手上吗?”

真野美得意地耀武扬威着,一个乳丰臀肥的女保安从楼梯口跑上来,她一跑到真野美的前面就

用我们的普通话尖着嗓子说:“报告队长,武本秀胜说,叫我们马上向他们靠拢!”

“发生了什么事吗?”真野美问。

“武本秀胜说,他们那里发生骚乱。”

“发生骚乱?”

“对,武本秀胜说,那些台湾人在搞**。”

“妈妈的!这些台湾狗!——严重吗?”

“武本秀胜说他们不但绝食,还要跳海自杀。”(未完待续)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上一章 目 录 下一章

热门推荐: 重生后我渣了死对头 修罗天帝 捉鬼龙王之极品强少 美人图 护花高手在都市- 美女总裁的最强高手 穿成前任叔叔的掌心娇 茅山捉鬼人 最初的寻道者 席爷每天都想官宣
相关推荐:穿越神雕:全真第一剑商门庶妻庶妻夺夫穿书:从武林外传开始我是东京电视台台长我在神秘复苏成为bug海上敦煌女你管这叫心魔我的诡异模拟器斗罗之开局蓝银皇,武魂殿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