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本丸的第三十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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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

源重光瞳孔紧缩, 死死盯着地上孤零零的短刀,半天没有动弹。

刚刚发生了什么?

药研呢?

“殿下。”

少年略微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带着熟悉的沙哑尾音。

源重光恍恍惚惚地抬头,拨开人群向他走来的少年付丧神有着一头黑色短发, 堪称明丽的藤紫色双眸, 肌肤白皙, 修长笔直的双腿裹在军装短裤里,脸上是一贯的成熟稳重。

“殿下。”

他走到源重光面前, 单膝跪下, 仰视自己多年未见的这张脸,眼中的柔软的情感像是要喷薄而出。

——“殿下,我在。”

他看着那双黑色的眼睛, 看着其中情绪变幻, 从茫然到怀疑到确定到惊喜——

不不不不要不要……

药研锐利的藤紫色双眸里充满了惊惧,不要这样看我——

那一片深黑瞳孔里,最后定格下来的是冰冷的质疑。

药研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 他是在战场长大的孩子,就算面对载强大的敌人也从来不会退缩,他从来没有恐惧过。

但是就在这里, 他害怕了。

他最仰慕的,深爱的, 眷恋的,追逐的殿下,用他最难以忍受的目光打量他, 他难受地蜷缩起身体,在地上膝行着试图靠近源重光:“殿下,我是药研啊……您的药研藤四郎啊……”

源重光轻巧地避开他伸出的手,弯腰拾起那振落在地上的短刀,不死心地将灵力探入,毫无意外的,空空如也。

他握紧短刀,锋利的目光射向还跪在地上的那振药研藤四郎。

虽然有着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声音,但是,不是不是,就是不是!

他无比清楚地知道,那振陪伴着自己,全心全意爱着他,虔诚地奉献上自己的一切的药研藤四郎已经不见了,死了,或者说消失了。

突然出现的这个,不过是一个相似的复制品。

药研努力遏制住身体的颤抖:“殿下!那就是我!是从前的我,只不过是时间不容许我们同时存在,我们是一样的啊!”

源重光终于将目光投向他,狭长的眼一眯:“你是说,你是未来的药研?”

药研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点头,在他期待的眼神中,那个神明般的美丽存在将漂亮的唇一勾,泼墨纤细的睫毛漫不经心地掀起,露出几乎可以称得上温柔甜蜜的神情:“那就,请你离开吧,把我的药研还回来。”

在场的人心底都一凉,为这样恳切的哀求,这样凉薄的回答。

源重光眼里的笑容消失了,什么过去未来,在这个药研身上,他根本感觉不到自己的灵力存在过的痕迹。

他要心无旁骛绝无二心的忠诚与爱,药研给过他,那他就只认那个药研,这是他的回报。

源重光拿着短刀,起身就看见新来的平野前田站在不远处,看他的眼神像是不安的小动物。

他愣了愣,然后礼貌性地点点头。

这两振短刀并没有像药研那样的付出过,于是源重光也不会那样近乎刻薄的对待他们。

髭切一直站在边上默默地看着,在一期一振试图上前给弟弟解围的时候还不着痕迹地拦住了他。

琥珀色的眼睛里慢慢染上猩红的笑意,他舔舔唇,露出一颗尖利的犬齿。

啊,家主还是这样……渴求全心全意的爱,自私的,任性的,贪婪的抓住一切能抓住的东西,像个孩子一样……

真是可怜啊,家主……

他压制住跳的过快的心脏,略略低下头,不让别人看见自己眼神的变化。

这样的家主,一定要紧紧的,紧紧的抓住……

源重光接过包丁手里两振短刀,摸摸哭唧唧的小短刀的头,还带着寒意的双眸凌厉射向一个角落:“出来,早就闻到你身上的恶臭了。”

三日月迅速拔刀看向那里,一片沉沉的黑。

窸窸窣窣的响动,逶迤落地的长发滑出来,那个青年单手持刀,眼尾一抹妖艳的猩红,紫色的衣饰镶着精致的白色刺绣,如今已尽成墨黑,他手腕间缠着极长的佛珠,那不详的颜色看得人心底发沉。

数珠丸恒次。

三日月皱眉,不小心把他忘了……

在本丸的时候,数珠丸的本体刀被他们锁起来了,可是主君这么一召唤,付丧神和本体融合后又出现,再缴械也来不及了。

那振佛刀尽管暗堕,依旧像是盛开在佛前座下的亭亭莲花,悲悯地俯瞰世人。

一朵墨色的莲花。

“您……还没有死吗。”

沙哑的声音低低响起,髭切高高挑起眉头,缓缓上前,腰间的手极慢地拔刀:“数珠丸殿,这样的话可是不太恭敬呢。”

源重光不认识他,确切说是不认识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但是这些付丧神对他的态度和这样的场面让他有种莫名的心虚感,他心虚什么?他应该认识他们吗?

还是他,本来就认识他们,只是他……忘记了?

不管怎么样,他问的这句话都很有意思。

源重光眯起眼睛:“怎么,你想让我死?”

他一边问着,一边往那边走过去。

“殿下!”还跪着的药研立即伸手阻止他,源重光毫不留恋地绕过他,那只伸出去的手在空中凝固成一个僵硬扭曲的姿势,指尖触碰到的,属于衣物的柔软触感很快被冰冷的空气吞没。

“殿……下?”

源重光没有听到少年似泣非泣的喃喃自语,也没有在意一期一振复杂的眼神,他只是坚定地朝着自己的方向走过去。

“您应该死的。”

那朵静谧盛开的莲花轻声道,他一直闭着眼睛,朝向这边的素白的脸带着隐约的悲凉。

“受了这么多苦难,唯有死亡能给您永恒的宁静。”

源重光的脚步一顿,脸上的表情变了:“你知道什么?”

数珠丸安静地答非所问:“我总是能看见别人心底埋藏的欲望,看见他们的渴求,与他们的苦难感同身受。后来我就闭上了眼睛,眼中所见不如心中所见,直到那天我看见了您——”

他的语气里有了赞叹般钦佩的语气:“您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存在——您的心是深渊,冰封万里的深渊,沉寂了千年的深渊。”他微微昂起脸,月光洒在他素白的脸上,宛若佛前莲花垂下柔软的花瓣,可是他不是花瓣,他是刀,有着最锋利的边角,“您的深渊下埋葬着熊熊燃烧的火焰,复仇的火焰,这火焰让您熬过千年的时光——”

他没看见三日月和髭切震惊的神情,缓缓说:“这样的痛苦,早点结束不好吗?”

随着他的话语涓涓流出,源重光的脚步越来越快,他低垂着头,羽织的兜帽早就摘掉了,一头长发披散下来,垂在背后,他双手各握一振太刀,是长船派的太刀和鹤丸国永——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从鹤丸那里抢来他的本体的。

雪白的羽织在风中展开,双刀斜劈,上下交错,封死了数珠丸所有退路,平安时代的雍容优雅和战国的烽火鲜血融合,盛开盛满毒的冰花,鸦羽般的长发里透出的半张侧脸极致苍白极致美艳,五官带着凛凛杀意,给他艳丽到色/气的脸镀上了一层刀锋般令人颤栗的冷艳。

他那样美,像是世间一切关于美的概念的集合体,摧枯拉朽冲进所有人的心口,强硬地留下他的痕迹。

在场的付丧神都愣住了。

暗堕的神明身在黑暗,向往光明,而他们面前这个人类,就是最完美的黑暗与光明的结合,他的美丽,充满死亡的诱惑。

“啊——”

“这样的——”

“这是——”

神明们抬起手,对着那个人类张开手指,握紧——

清澈的瞳孔漫上血色的红。

我的,我的。

我们的。

****

冒着寒气的刀夹在数珠丸脖子上,这振佛刀一动不动,像是根本不在意。

“你怎么知道的。”

极低的询问,低到仿佛耳语。

数珠丸一如既往的安静,好像那个暗堕的不是他一样:“眼不能见,心自可见。”

他没有睁眼,但是源重光有种感觉,被注视的感觉。

“结束这样的痛苦不好吗?”

非常认真的询问,源重光却像是被触碰了逆鳞的龙,一瞬间,那种优雅从容都从他身上褪去了,他狭长上挑的眼眸因愤怒而变红:“痛苦?我就要这样的痛苦!我要报复他们!什么宁静,那是懦夫逃避现实的选择!他们敢那么对我,我就要让他们跟我一起下地狱!”

“就算是爬,我也要把刀捅进他们的心口!”

他一字一顿地说,像是在齿间咀嚼着那些人的血肉,森冷的语气犹如泥沼里爬出的恶鬼说着复仇的宣言,没有人敢怀疑他的决心。

“请问,”一个喑哑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您是否举行过成年礼?”

源重光略微偏头,就看见了那个容色绝艳的青年。

三日月握刀的手止不住的颤栗,他屏住呼吸等待一个答案,尽管那个答案有可能将他凌迟,有可能让他体无完肤。

他衷心期盼他不要得到那样的回答,他恳求漫天神明——如果神明肯回应他这样一个暗堕的,肮脏的存在,他愿意付出一切,他愿意付出一切去换取他所珍爱的人拥有一个平静过往。

他知道三日月宗近这振刀是作为长平亲王的成年礼礼物被锻造出来的,他化成人形后第一个见到的也是他,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刚被锻造出来的刀剑会有付丧神。

他想起优子和别人聊天时,感叹亲王殿下好像一夜之间就长大了;想起他初见到付丧神时丝毫没有惊讶的表现;想起他死时一点也不意外的神情;想起他带着血的笑容,想起他体内庞大的灵力,卷起漩涡卷起风暴,将他抛离他身边……

他以为他的主君是在那场变故中和他一样被灵力抛到这个时间,被意外捡到,可是……如果不是呢?

如果他早就知道这样的结局,如果他早就知道自己的死亡并坦然迎接……

如果他不是意外来此,而是……在漫长的折磨后被扔到那里完成一个任务呢?

他知道现在的主君丢失了很多记忆,连他都不认识了,是回到最初了吗?

那么,您是否举办过成年礼?是否收到过那振三日月宗近?是否如我幻想的那样,一直都是幸福的生活着,直到最后坠下山崖结束一生?

源重光看着他脸上近乎绝望的期待,冷漠的话语不知为何顿了顿,终于还是开口:“没有。”

是的,没有。

没有举办过成年礼,没有那样幸福的生活过,没有如你所想平顺地走到人生末尾,也不是因为意外来到这里。

一切都是他灰暗挣扎的生命里的插曲。

“是吗……”

三日月得到了意料之中的回答,却没有再感到痛苦,他摸摸自己的胸口,什么感觉都没有。

这时的您没有举办过成年礼,也就是说在那天之前,您就已经离开了那个时空吗?

那么,这千年的漂泊里,您累不累,有没有受过伤,有没有感到孤单,冷的时候有人为您添衣吗,渴的时候有人为您端水吗?

您……

是否向往着平常人的一生呢?

三日月缓缓弯下腰,像是疼极了,发出低低的喘息声。

髭切听见了他们的问答,眼里有片刻的茫然疑惑,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瞳孔因惊惧而睁大,白皙的肌肤惨白一片:“家主?”

我们源氏最尊贵的家主,被捧在手心虔诚侍奉的家主——

“是谁?”极轻的气音,像是怕惊扰什么。

是谁,给了您这样的痛苦,给了您这样噩梦般的折辱?

是谁……敢于这样对待我深爱的人……

****

源重光看着他们痛苦到扭曲的面容,心底突然一阵烦躁,他根本不认识他们,这样的眼神是怎么回事?他不需要怜悯,不需要同情,这种恶心的感情……

与他靠的极近的数珠丸像是明白他的疑惑,也像是想通了什么:“您真的向往复仇吗?那会使您永世沉溺黑暗。”

他的疑问换来一个冷厉的眼神:“我的决定,轮不到你质疑。”

数珠丸喃喃念了一句什么,竟然微笑起来:“原来是我着相了,”他一直以为他的悲剧是命运,他试图包容,甚至不断拷问自己的内心,直到将自己变得不像自己。

而在这个直率的人类面前,他才恍然醒悟,哪里是他的错呢?这明明就是人心的贪婪,人心的恶念……是渴望亵渎神明的伪信者的恶行,是他不断退让——

佛有割肉喂鹰,亦有杀伐证道。

“感谢您的指点,作为报答,请让我帮您拾起过往吧。”

话音未落,数珠丸抿唇微微一笑,纤细玉白的手指拈起源重光的下巴,不顾架在自己脖颈边的刀剑,俯身贴上了那柔软的唇瓣。

源重光的眼睛猛地瞪大了,三日月和髭切也顾不得伤春悲秋,脚下一点就冲了过来,还跪着的药研一跃而起,满脸杀气地抽出短刀,长谷部头发几乎都要炸开:“啊啊啊你这个无礼之人!放开主!”

柔软的唇瓣被分开,湿润的舌尖灵活地探入其中,清冽的神气涓涓溢出,将他表面的暗堕强制修正,墨色的发尾渐渐染成霜雪之白,衣袂的刺绣恢复了素白,墨黑的莲花包裹上洁白,那就像是神明走下神座,亲吻虔诚的信徒。

付丧神位于神明之末席,但终究是神明,想用神气隐藏暗堕实在容易不过,事实上,神气最广泛的用途,就是神隐。

获知人类的名字后,用神气将他侵染,带入永恒的神国。

数珠丸眼角的嫣红微微扬起,剔透的眼珠漫不经心地瞟一眼冲过来的几个同伴,拉出了一个满是黑暗气的狡黠笑容。

四周的温度在升高,但是并不难受,软软的像是能把骨骼皮肉都融化,源重光的理智抗拒着这样不合时宜的舒适,但是心底却有小小的声音在蛊惑他:为什么要抗拒呢?多舒服啊……就睡一觉吧,就睡一会儿,就一会儿……

就睡一会儿……

他好像放开了什么东西,然后落入一个更柔软的地方,有莲花的香气静谧地氤氲,是很舒服的味道。

他再睁开眼,就看到了满地的水。

这里像是一个巨大的看不到边际的湖,连接到天际的雪白莲花点缀丛生,湖边有高大的芦苇,他就站在湖中心,脚下就是剔透晶莹的湖水。

这里是哪里……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他又是谁呢?

这样遗忘了一切的感觉隐隐的熟悉,好像以前有过一次,但是,他不记得了。

这个空旷静谧的空间忽然有风吹过,他站在那里,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挺拔清瘦的青年,长长的头发落到水边,荡漾起小小的涟漪。

“我们走吧。”

青年手里捻着一串佛珠,没有看他,一朵莲花悄悄绽放开来,纤细的花蕊颤颤巍巍地摇摆,青年弯腰捧起那朵莲花,递给身后的他。

他莫名其妙地伸手接过那朵莲花,猛烈的眩晕感袭来,水面轰然席卷开盛大的画面。

从平安京的金粉彩绘,铺陈到天际晴朗的明月;

案上素白花瓶里,一枝枝干虬曲的梅花兀自盛开;

着十二单的侍女跪地向他行礼,身后的屏风上是大片大片泼开的花;

寂静深夜的不速之客,冰冷的口吻,古典奢华的卧室一转,就成了苍白的囚笼;

数不清的仪器嗡鸣着急切将他吞没,鲜红的血在透明的管子里流淌,好冷啊,好疼啊……

那种冷,那种疼,在他的骨头里叫嚣着要他撕裂这个世界,他捧着莲花的手开始颤抖,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愤怒。

无数的刀剑林立在他面前,属于金属的森冷寒气毫不忌惮地向他释放生人勿近的杀气,身后有谁推了他一把,将他推到一振锋刃雪白的太刀面前,有人蛮横地握起他的手腕,在锐利的刀锋上一划,艳红的血争先恐后地涌出,伴随着庞大的灵力浸没那振太刀。

他抽搐着挣扎,眼前泛起灰黑,身边的人赞叹着这强大的灵力,直到红色吞噬了最后一丝雪白刀身,他听见有细细的低语在耳边回响,他听不清说了什么,满眼都是林立的刀剑,都有着雪白的锋刃,冰冷的刀身……

那朵莲花忽地落下了一片花瓣。

永恒寂静的庭院,樱花盛开的模样被定格在某一瞬间,远处重峦叠嶂黛色轻缓,一重一重的云从天际堆叠过来,庭院里的朱红廊桥横跨池塘,边上那间小小的茶室半开着拉门;

他走遍了每一寸土地,用脚丈量这无边的岁月;

他看着朱红的廊桥上落满了枯黄叶片,池塘里游鱼和莲花相继枯萎死去,茶室的拉门上的蒙纸泛黄破碎,中庭白沙石地面上蔓草小竹肆意横生;

然后某一天,他回到那个一切开始的地方,得到了一振新月般美丽的太刀;

时间在这个早就被它遗弃的人身上流转,有着绵软笑容的青年提起酒瓶为他斟下一杯清酒,阳光在他铂金色的发丝上跳跃,庭院里与他衣着相似的青年认真练习着剑术;

黄沙箭矢过后,满目的血色连天,他又回到那一树樱花下,有着藤紫色眼眸的少年跪在他面前,风华端丽的青年看着他弯起眼睛,眼底新月灼灼;

然后是破开心口的刀锋,战国的烟花绵延千里,水色长发的青年在细雨绵靡里出现,铺陈开山茶与金色的殿堂……

那朵莲花悄无声息地化作光点消失,他站立在原地,长发逶迤的青年走近他,唇角显露出一点近乎怜惜的微笑,纤长冰冷的五指覆盖上他的眼眸:“嘘——很快就回去了……”

漫天湖水汹涌着吞噬了他的声影,水声落地,一切又恢复了原本的寂静空旷,天地间只剩下了一个人影。

数珠丸低头看着落下水面那瓣莲花,千年的岁月凝固成深渊下的火焰,真是美丽到惊心动魄的灵魂啊……

想抓住,抓住——

抓住他,据为己有。

薄薄的唇瓣一抿,露出一个浅淡悲悯的笑容。

****

在外面的众人看来,就是审神者突然昏迷,两振太刀被数珠丸轻巧地接住,随后这温热的躯体就被髭切揽在怀里避开了数珠丸的视线。

三日月沉着眉眼,带着公式化的笑容询问:“数珠丸殿,主君体弱,实在不适宜在神国久留,可否将主君还回来?”

他的语气客气极了,但谁都知道,这样的询问他只想听到一个答案。

数珠丸遥遥看向那个失去意识的人类,一向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髭切正满目焦急地看着怀里的人,连其他一向中立的付丧神都环绕到了他身边,目光不由自主地停驻在他身上。

这样的魅力,真是可怕啊,想夺过来的话,会很费力吧?

数珠丸这么想着,抬眸注视三日月:“不必担忧,他很快就会醒来,比起这个,您想不想知道,我在他的记忆里,看到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我写着写着,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词:黑心白莲花。哈哈哈哈哈然后我就笑疯了哈哈哈哈真正意义上的黑心白莲花啊哈哈哈哈哈哈

数珠丸:……

说!我今天粗不粗!长不长!

谢谢小天使们的地雷和营养液!!三明说他不会肚皮舞,所以我决定让髭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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