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你刚才问我的那样。”风渺雪看着唐娇娇沮丧的模样，缓声道，“哪怕知道当下这样做会产生或多或少的影响，但要让我做到见死不救，为了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发生的危险而不顾眼前放任这种事情的发生，我也是做不到的。”

“所以……”唐娇娇的面上仍旧是两难神色，“或许我们可以同蛟族好好谈一谈、另立章程？”只是话一出口，她却也不肯定地道：“但是从之前蛟族三皇子的事情来看，即便是修士他们都照杀不误，更何况是凡人了。”

“这的确是个无解的题，但是我们也不应该就此放弃。”风渺雪说着又道，“剑修，以剑仗天下，平天下不平之事。很多时候是根本没有办法做到将事情完全又完美地解决的，可是只要有一点希望，我们都不能放弃任何一个需要救助的人。”

“所以……”唐娇娇叹了口气，“好吧，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能救一个是一个，哪怕不能根治眼下的问题，但也要尽人事。”

“事情还是要一点点做的，不可能一次性就能达到最好的结果。”风渺雪说着顿了顿，又笑着道，“难得见到你这样难过的时候，怎么突然这么泄气了？”

“因为……”唐娇娇眨了眨眼，缓声解释道，“你看我们说起神啊、仙啊的，都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们就是需要无条件的信仰、无条件的去保护他的信仰者。可是从我们的修行来说，不付出努力就想成功进阶突破都是不可能的。就像我们是天生灵体一样，虽然吸收天地灵气比别人更加容易，但相对地我们进阶的要求也会更高。”

“你是想说，蛟族和石海村的人之间其实达成了一种平衡？”

“有点这个意思吧。”唐娇娇也有些不确定了，她想了想才继续道，“因为没有庇护，而选择了相信所谓的龙神。从我们的角度来说，是蛟族以此要挟为祸人间。但是从他们的角度来说，付出相应的代价之后就获得了海上三五年的平安，这或许也不失为一种平衡。”

听到这话的风渺雪却是脸色微变，她伸向唐娇娇的手微顿，片刻后才道：“娇娇，我知道你现在心绪不稳、思虑颇多。但眼下，我们既然见到了这种情况，就不能不彻查清楚。”

她说着却见唐娇娇脸上仍然是迷惘之色，不由加重了语气道：“你方才既然说了这许多，那我便也来说一说。你觉得他们是付出了什么，随后换取了什么。可是那些女孩子呢？”

“你是说，被选作龙神新娘的那些女孩子？”

“是啊，她们又做错了什么呢？”风渺雪说着顿了顿，又道，“难道她们的存在就是为了给整个村子献祭用的吗？难道她们的一生就是为了这样一个荒谬的结局吗？不管有多大的信仰、多大的敬畏，不管将这件事说得再天花乱坠，也改变不了这些女孩子最终会落到惨烈境遇的结局。”

“可是村正不也说过，那些女孩子还好好地活着吗？”唐娇娇下意识地反驳，然而话一出口她也有些后悔了。没等自家师姐再说，她干脆直接道：“我知道，这也是不可能的。”

“你自己想明白了？”

“嗯。”唐娇娇点了点头，目光停在了面前茫茫的海域上，“妖族注重血脉，哪怕是实力强悍的半妖都会遭到歧视。更何况，蛟族未受灵气暴动的影响，他们对于血脉的看重也是不言而喻，根本不可能会选择与人族通婚。”她说着，也不免为自己方才的言论感到懊悔起来。

从大局的角度上来说，这些话都是没问题的。但眼下，她们既然有能力查清真相、有能力救下这些人，那就不能用这些话来搪塞敷衍自己。

想到这里，唐娇娇也将方才的情绪完全收了起来，大方认错道：“师姐，对不起，我想错了。”

“没事。”风渺雪欣慰地拉过她，“会这样想的人本就不再少数，毕竟这样做也是捷径。可凡界也是修界的根源，若是凡界的人族习惯于被妖族压迫、欺凌，即便修界万年平安，难道我们就真的能坐视不理之后继续享受虚假的繁盛吗？”

听完风渺雪的话，唐娇娇久久不能平静。她深呼吸一口气，腥咸的气息就盈满了整个周身。她顿了顿，倏地问道：“师姐，你说会不会有一日幻海狱的阵法被破开，世间灵气又再次重新分布呢？又或者，幻海狱禁制打开，妖族也都能通过幻海狱进入修界，又会怎么样呢？”

“对修界来说，恐怕也是一场大事件了吧。”风渺雪说着，又道，“可是对凡界来说，妖族离开后，对所有凡人而言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了吧。”

“也许吧。”唐娇娇说着，又问道，“那师姐，接下来我们还是要等娶亲大典开始，再有所行动？”

“等是一定要等的，否则蛟族也不会轻易上岸啊。”风渺雪说着又道，“娇娇，你觉得那个神婆会是什么人？”

“什么人？”唐娇娇眨了眨眼，“她前面说自己从没离开过石海村，后来又对修界的事情有所了解。”她说着，又回想起当时遇见石宇的情况道：“而且她的用词很奇怪，如果真的是久居于此的凡人的话，就会跟石宇一样，不会说修士，而会说仙人。而且刚才师姐也提到了传送阵，可是她却对此并不奇怪，只是最后追问你是不是从幻海狱来的修士。”

风渺雪安静听着她的话，片刻后才循循善诱地问道：“所以，你觉得……”

“我觉得她应该来自修界，一种情况是修为不高的修士，还有一种情况就是她是个半妖。但不管是哪种情况，她应该已经留在石海村里很久了，并且没有回到修界的意思。而且我总觉得她其实应该是知道这个龙神就是蛟族的，但是却仍然……”

风渺雪自然听出了她话中的未尽之意，于是直接打断她道：“分析的很有道理，只不过还有一点你忘了。”

“什么？”

“村正说过神婆是主持娶亲大典的人，那么不管她原本是修士还是半妖，是好或是坏，若是她助纣为虐的话，那我们也没必要再同她多说其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