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了下来，在紫禁之颠，滑不留足的琉璃瓦上坐了下来。

明月就挂在他身后，挂在他头上，看来就像是神佛脑后的那圈光轮。

叶孤城的寒意更甚：“你不是陆小凤。”

我无所谓的扯了扯嘴：“我不是。不过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而陆小凤也知道你想问什么，所以他叫我来回答你。”

叶孤城转过头来：“为什么是你？”

我突然想起远书中的那段话，说道：“我是神。”

叶孤城凝视着他，凝视了很久，忽然道：“你不是神。”

我说了句：“我知道你所有的秘密。”

叶孤城不再争辩：“或许你真的是神吧，否则怎么会知道那么多秘密?”

我笑了一笑，道：“你真的认为这世上有能够永远瞒住人的秘密?”

“也许没有，可是我们这计划……”

“你们这计划，的确很妙，也很周密，只可惜无论多周密的计划，都难免有漏洞。”

“我们的漏洞在哪里?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也不知道自已是怎么看出来的，我只不过觉得，有几个人本来不该死的，却不明不白的死了。”

“你说的是张清风、公孙大娘、欧阳情?”

“还有龟孙子大老爷。”

“你一直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要对他下毒手？”

“现在我已想通。”

“你说。”

“这计划久已在秘密进行中，王总管和南王府的人一直都保持连络，他们见面的地方，就是欧阳情的妓院。

“因为他们认为，绝不会有人想到太监和喇嘛居然也逛妓院。”

“但你不放心，因为你知道龟孙大老爷和欧阳情都不是平常人，你总怀疑他们已发现了这秘密，所以你-定要杀了他们灭口。”

“其实我本不必杀他们的。”

“的确不必。”

“可是这件事关系实在太大，我不得不冒一点险。”

“也正因如此，所以我才发现，在你们这次决战的幕后一定还隐藏着个极大的秘密，绝不仅是因为李燕北和老杜的豪赌。”

叶孤城此时叹了口气：“你总该知道张英风是非死不可的。”

“因为张英风急着要找西门吹雪，找到了那个太监窝，却在无意间发现了你也在那里，他当然非死不可。”

“你想必也已知道，他捏的那第三个蜡像就是我。”

“就因为这个蜡像，所以泥人张才会死。”

“我杀公孙大娘，就是为了要嫁祸给她。”

“你还希望陆小凤怀疑老实和尚。”

叶孤城冷笑道：“难道你真以为他很老实？”

我忽然又笑了一笑，道：“他怀疑了，却偏偏会歪打正着。”

“歪打正着？”

“他若不怀疑老实和尚，就不会去追问欧阳情，也就不会发现王总管和南王府的喇嘛那天也到那里去的。”

“他问出了这件事后，才开始怀疑到我？”

“其实他一直都没有怀疑到你，虽然我总觉得你绝不可能被人暗算，更不可能伤在唐家的毒器下，但他却还是没有怀疑到你，因为……”

我凝视着叶孤城，慢慢的接着：“因为他总觉得你是他的朋友。”

叶孤城扭转头。

“你们利用李燕北和杜桐轩的豪赌烟幕，再利用这一次决战作引子，你先安排好一个人在杜桐轩那里，作你的替身，你出现时，满身鲜花，并不是怕人嗅到你伤口的恶臭，而是怕人发觉你身上并没有恶臭。”

我又叹了口气，接着道：“这些计划实在都很妙，妙极了。

叶孤城没有回头。

“最妙的还是那些缎带。”

“哦?”

“魏子云以缎带来的限制江湖豪侠人宫，你却要王总管在内库中又偷出一匹变色绸，装成缎带，交给白云观主，由他再转送出来，来的人一多了，魏子云就只有将人力全都调来太和殿防守，你们才可以从容在内宫进行你们的阴谋。”

叶孤城仰面向天默默无语。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陆小凤虽然没能想得那么多，但我却把一切都想到了，我不但知道是你杀了泥人张，甚至在还没来之前，便知你会在南书房，也知道太和殿的人也不只来六个。”

“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最佩服的剑客。”我把剑客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叶孤城看着我，半天，终于点了点头，笑了。

“你在笑？”

“我不该笑？”

陆小凤这时看着他，终于点了点头，道：“只要还能笑，一个人的确应该多笑笑。”

只不过笑也有很多种，有的笑欢愉，有的笑勉强，有的笑馅媚，有的笑酸苦。

叶孤城的笑是哪一种?不管他的笑是哪一种，只要他还能在此时此刻笑得出，他就是个非平常人所能及的英雄。

他忽然拍了拍我的肩，将手中的剑给了我：“剑给你，我去了。”

“为什么给我。”不是我不想要，只是一把剑实在起不了多大作用，我更喜欢他把天外飞仙教我。

“因为你能拥有它。”

连手中的剑都给我，看来他确实是有求死之心了。我突然想到什么，看着慢慢走去的叶孤城，突然大声道：“手中无剑，心中有剑。”

叶孤城的脚步顿了顿，一字字的说道：“手中无剑，心中有剑。小兄弟，谢谢你了。”

陆小凤眉毛耸了耸：“你没有别的话说？”

叶孤城想了想，才又说道：“还有几句。”

只见叶孤城的嘴型在动，但旁人却听不到一点声音，显然是在传音。

“最后一句，不管怎样````你，陆小凤——始终都是我叶孤城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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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几天就元旦了，也不知道到时有没有时间更新，所以在这里先祝大家元旦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