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瑜哪里想得到，贺家在广州的法租界竟有套大别墅。那片地儿是洋人住的，贺家能住进来，可见贺天佑的人脉跟实力有多雄厚！

法租界低调奢华，天一黑便格外安静。拉着贺季辰跟沈天瑜的汽车在一幢大别墅前下车，别墅门口有七八个士兵在把守。房子跟西安的老宅全然不同，跟沈公馆也只是轮廓相似。楼房统共三层半，外饰硬朗而精致，花园里的灯光喷泉更是亮瞎了沈天瑜的眼。

贺季辰硬拉着沈天瑜参观贺家的房子。转了一圈，回到楼下，沈天瑜见两位老妈子在餐厅里布菜，人心脾的饭香不禁让她感慨有钱人的优越感。

“房子怎么样？”在饭桌旁坐下后，贺季辰似笑非笑地问妻子，“并不比将军府差吧？我敢说，你询遍广州城，住进最好的酒店，也不会比在这儿生活方便。”

“我哪儿住的起酒店啊？”沈天瑜自嘲，“能不露宿街头算万幸了。”

“我差点忘了，你是偷偷跑出来的，”贺季辰道，“身上没几个铜板吧？告诉我，参加完江楚越的婚礼，你原本有什么打算？”

沈天瑜叹气：“没想那么远，总之广州肯定是不能待的。随意找个小地方，某一份差事。”

“谋到份差事，然后便在这世上安身立命？”贺季辰的语气里夹杂着嘲弄的意味，“你有何工作经验？你认为你能某到什么差事？”

“你嘲笑我？”沈天瑜不服气，“难道只有你们男人有工作的权利吗？我能写能画，读了那么多年书可不是白读的，当个学堂先生还大材小用了呢。”

“你见过学堂先生有女的吗？”贺季辰毫不手软地泼她冷水，“沈天瑜，不管你学识如何渊博，嘴巴如何巧舌如簧，终究是个女流之辈。学堂先生很是体面，谋一份好差事不容易，那么多学识渊博的男人都找不到好工作，轮得到你一个女流之辈？做做梦还行！”

“大不了我就去做女工！”

“且不说女工也得靠关系才进得去，就你这细皮嫩肉的，能十个小时站在机器面前不停的劳作？你这肩能挑吗？手能提吗？手上怕是连个茧子都没长吧？”

“难道我沈天瑜这辈子都干不成一件事了？”沈天瑜激动地问，“那我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每个人活着都有他的意义，”贺季辰冲她笑道，“你沈天瑜注定是我贺季辰的女人！你跟你姐姐一样，生来就属于上流社会，只管让人伺候便是，何必纠结于是否靠男人？我贺季辰何时嫌弃过沈天瑜不赚钱了？”

“女人不赚钱，就没有安身立命的根本，”沈天瑜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执念中，“凡事都得看婆家人跟丈夫的脸色，丈夫若想纳妾，一个又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进门，女人也不敢说一个不字。”

“沈天瑜，我知道你脾气倔，”贺季辰冷冷道，“可你倔得过这个社会吗？这个社会让女人一生下来就没有安身立命的根本，这是注定的事儿！”

沈天瑜气鼓鼓地埋着头，不再说话。

吵嘴竟吵到了社会问题，贺季辰也是无奈。一直以来，沈天瑜总能给她带来惊喜，不管是好的惊喜，坏的惊喜，都让他感慨她别的女人是如此不同，也让他深陷她的率直可爱里，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