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前来抓捕王卫红的“战斗先锋队”的队员们,因为天色已晚，都想早点结束，回厂喝酒去了。

可是，他们的副队长还在耐心地与王卫红对着话。所以呢，他们都不耐烦起来了。

在他们以往无数次的武斗、抓人等等的行动之中，他们还从来沒有看见过、性格如霹雳火一般的副队长，会这么耐心地与行动对象来面对面的对话。

今天晚上真是见了鬼了。

但是，林队长不在时，一切行动都要听从他的指挥。所以，队员们虽有牢骚，但是，还不敢擅自胡来，只能说说而已。

队员们不耐烦了，有点急了。而王卫红其实比他们更急。

队员们知道时间不早了，想早点结束回去。而王卫红比他们更想早点结束，然后回家。

那么，应该怎么来回答大个子的问话呢？

“大哥，小弟可不可以问你个问题？”王卫红灵机一动，反问道。

“可以啊？你问吧。”大个子好象对王卫红很有好感。

“大哥你也是个在社会上混的人，见过大世面的。依大哥的经验来看，我象是一个好勇斗狠的流氓吗？”

“不象，你更象是个读书的小秀才。”大个子很认真地说。

“谢谢大哥的夸奖。”王卫红谦恭地弯了弯腰。

“大哥你想，我一个学生，又沒吃豹子胆，我敢无缘无故地去打工人宣传队队长？我难道不想活了？”

“唔，应该是不会的。”大个子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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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什么要打朱队长？”大个子还是平静地看着他。说话的语气虽然平缓，但是，口气坚决。

“看来，他是一定要知道原因的。”王卫红沉思着。

“这也难怪他，不然的话，他也无法交待的。那么，要不要说呢？”王卫红不禁踌躇了起来。

因为，这件事如果公开出来的话，那可不是一件小事啊？朱队长与柳老师都有可能逃不脱牢狱之灾。

你想想，一个工人宣传队的队长，与他所进驻的学校的老师，在工人宣传队的办公室内的旧沙发上，赤身祼体地抱在一起“做运动”。

先不说这件事是什么样的性质。单单就男人与女人赤身裸体抱在一起做“那事”，它本身就是一件爆炸性的新闻。如果公开出来的话，不说它会传遍全市吧？传遍全区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事情会怎么发展呢？它会产生什么后果？朱大宝与柳老师到底会不会去吃官司去坐牢？

王卫红心中一点底都没有。

在当时，如果不是夫妇而发生性行为的，如果，没有现场活捉，或者沒有人揭发的。那沒有问题，你们接着干，接着快活。

但是，一旦被抓住，或者被揭发出来的话，那么，后果是相当严重的。王卫红的同学夏红梅的父亲，就是因为与一个纺织女人得意忘形、干得正欢时被当场活捉。男的去牢改农场“休养”七年；女的到特殊场所“学习改造”三年。

当年对这种事的处理一向是“重男轻女”的。不论是谁主动的，一律先“优待”男的，女的一律作为“被害人”。

当然了，如果这个女的经常“被害”的话，那就不一样了。

当时，女的“权利”很大的，她绝对能掌控着男的命运。而绝不象现在这样，碰上被男人甩了，只能一哭二闹三上吊的。

如果你平时对她还不错的，既关心又体贴的话，你这条命就保住了。你如果象现在的男人这样，睡过就扔，再猎新欢的话。那对不起，她只要说是被迫的，那你就完了，你就待在牢改农场里终身“休养”吧。

如果你的“运气”特别好，正赶上什么运动的活。那么，恭喜你了，你可以吃到一颗“花生米”。不过，那可不是免费发给你“吃”的，这三角六分钱还得你家里人替你出的。你别幻想反正已经死了，就可以赖帐的。除非你是孤身一人，那么，这颗子弹钱公家可以替你报销。否则，没门！

王卫红虽然十分痛恨朱大宝与柳老师的行为。但是，如果真的让他们开除公职去坐牢，他似乎还下不了这样的狠心。

而且，一旦这种男女关系的事被公开的话。那么，在坐牢前的那些个“待遇”，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得住的。

首先，男的女的都会被免费剃成阴阴头。然后呢，头颈上会吊上个大牌子，写上你想写怎样的罪名，就写怎样的罪名，或者污辱性的语言。随便写，写什么都可以。

然后押上六轮大卡车。

程序还是“重男轻女”。男的手持大铜锣，边敲边喊事前所定下的罪名。例如，“我是強奸犯”“我是流氓”等等。

女的还是同样享受“优待”。

不用敲了喊的，不过要免费化化妆。脸上要化得五颜六色、鲜艳夺目的。再在那斗大的毛笔字旁，再挂上一只从垃圾桶里捡来的、臭哄哄的又破又脏的鞋子。

等这些准备工作都完成之后，那就可以上场了。

一般来说，在城市中人多、热闹的主干道上，游街三天，以儆效尤。

享受过这些“待遇”的特殊人士。有一部份脸皮薄、自尊心强的。他们也不用你来送他、或者她去“休养学习”去了。他们十分干脆，直接了当地投奔“西方极乐世界”去了。彻底地洗心革面，重新去投胎做一个革命人士了。

这样的“待遇”、这样的“享受”，朱大宝与柳老师承受得了吗？既使朱大宝能够承受，柳老师是绝对承受不了的。这一点，没有人比王卫红更加清楚了。

出身于海外归来的高级知识分子的家庭，自尊心极强、极为孤傲的柳老师，长得又是那么的美丽动人、艳压群芳的。你把她那一头乌亮的秀发剃成癞痢头那样的、东一块西一块的阴阳头，再在她那汉白玉雕像一般的脸上涂上五颜六色的油彩。恐怕你还沒有替她挂上牌子与鞋子，她就会直奔:“西方极乐”世界而去。

除非是你二十四小时的贴身地看护她。否则，她就是上厕所也会自我了断的。

如果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那么，他王卫红就是名正言顺的凶手的称号的获得者，这一点根本不用置疑。

他连十八周岁都还没有到，这一生能活多久还不知道。但是，如果这件事真的发生了，以他王卫红的性格，他这一辈子将会永远与快乐诀别，一辈子活在自责内疚之中。

他能过的下去？

不说了，守口如瓶。

可以啊，你王卫红先过眼下这一关。

怎么办？王卫红该怎么选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