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人同时约钱海见面。一个是张美玉，一个是吴倩。钱海哪个也不好回绝，但哪个也得应约。

吴梦陪女儿到省城读书，转眼一年了，寒假也没有带女儿回来。钱海去省城好几次，每次都看望女儿，也约吴梦出来吃过饭。钱海不断提出复婚，而吴梦坚决不愿意。后来见面，钱海就不再提复婚的话，免得惹吴梦不愉快。

离婚后，钱海每周都会去看望吴梦的父母，说说话，一起吃饭，也帮他们干体力活，老人伤痛的心得到了安慰，身体也渐渐好了。老人情感上离不开钱海，盼望吴梦与钱海尽快复婚。家里二老打电话给吴梦，劝吴梦回来尽快复婚。吴梦对二老说，离就离了，复什么婚，一个人轻松。二老劝了几次，吴梦都不让再提复婚的事，二老就不敢再提。

吴梦走了这一年，张美玉不知多少次约钱海去她家，或约什么地方相会，都被钱海拒绝了。张美玉也理解钱海的拒绝，自从他离婚后，自从吴梦走了以后，社会上有关她和钱海的绯闻，如同肮脏的洗脚水一样，一盆又一盆泼来，使她和钱海招架不住了，俩人在外面不敢单独开会、不敢单独行走，有话就在电话和办公室说。张美玉今天约钱海见面，有重要的事要谈，牵扯到她和他的未来。钱海不知道张美玉有啥急事，让她在电话里说，她说见面说吧。钱海听张美玉的口气有点不同寻常，有点着急。

吴倩也约钱海见面，钱海问她能不能电话里说，吴倩说，还是见面聊吧。

今天是星期六，钱海把与张美玉的见面吃饭推到周日，张美玉说不行，周日她有重要安排。钱海把吴倩的见面推到周日，吴倩说周日她要出差。那就把与张美玉见面推迟到晚上九点以后，不能在一起吃饭，张美玉有点不高兴。

吴倩选了个吃饭的地方，还订了个包间，他们几乎同时到了。这是钱海自从做吴倩姐夫以来，第一次与她单独吃饭，有点不自然。

吴倩泼辣，对钱海开玩笑地说，你见了小姨子怎么像见了狼似的紧张；小姨子是姐夫的半个老婆，你怕什么……

吴倩的活泼调皮，让钱海神情更紧张了。

钱海让吴倩点喜欢吃的菜，吴倩也点了钱海喜欢吃的菜。吴倩知道钱海喜欢什么。吴倩边吃边说，但说的都是些县里与他们无关要紧的闲事。钱海着急地问吴倩，有什么事，怎么还不说。吴倩说，等你吃好了再说也不迟。钱海说，他吃好了，你说吧。吴倩不说，钱海不吃。

吴倩沉静片刻便说：听说你跟张美玉睡到一起了，连“驾驶证”也没办，就明目张胆“开车”了？办喜事，别忘了通知我，我也来讨杯喜酒喝啊。

钱海不生气，问吴倩：你在哪里听到的这些流言蜚语？张美玉与我睡在了一起，我怎么不知道？

吴倩说：姐夫你就别装吧，男人都会装。你跟张美玉睡一起的事，满城的人都知道了，你还装正经！

钱海说：全是没影的谣言。我至今连张美玉的家一次也没去过，我的家自从你姐走了以后，她一次也没来过，我在县城又没有其他房子，跟张美玉的床在哪里？跟张美玉要领结婚证的事，我跟张美玉怎么不知道？！

吴倩说：姐夫一向老实，在这事上却不老实。

钱海说：你就诈吧。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你们的嘴长在你们的身上，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况且自从当上财政局长，给我造谣的人多了，谣言一拨又一拨，听惯了也无所谓。

吴倩转而又对钱海说：其实我对这些传闻也不相信。我姐夫哪是这样的人，不可能前脚离婚，后脚跟老相好迫不及待睡在一起。只是张美玉还爱着你，也痴情地等着你，却是不争的事实。即使现在你们真要结婚，也是合情合理的。张美玉等了你二十多年，你现在是单身汉，你还要让人家等吗？

钱海知道吴倩的话中话，就对吴倩认真地说：张美玉不结婚，与我钱海没关系，她如果有如意的，早嫁了。她不嫁，也不是在等我。我已经给你姐劝过多少次了，希望尽快与她复婚，但她不肯，那你劝劝她回来住，把婚复了。我等她。

吴倩问钱海：你会等我姐回心转意？

钱海说：我等她。

吴倩眼里涌出两行眼泪。是感动的泪水。

吴倩说：姐夫你真是个少见的好男人。既然这样，我去劝我姐，让她尽快与你复婚……

与吴倩吃完饭，钱海约张美玉到他办公室见面。张美玉不愿意去他办公室聊私人事情。张美玉约钱海咖啡屋见面。钱海说，满街都是熟人，对我们俩谣言又这么多，还是回避一下吧。张美玉说，就这一次，下次，没下次了，再不会约你了。钱海听张美玉口气，也是话中有话，只好去咖啡屋见面。

张美玉要了两杯咖啡，钱海不敢喝，说喝了晚上睡不着觉。腕上的红玛瑙手链像抛了光，闪亮鲜艳。张美玉说，她这些天每晚都睡不着，反正睡不着，喝与不喝一样睡不着，干脆喝了来个彻底睡不着也倒好。

钱海发现近来张美玉神情有点怪异，急问她：你要给我说什么急事。

张美玉问钱海：你与吴梦离婚一年多了，这一年知道你心里极不适应，也不平静，也在等吴梦复婚，因而我没提出过与你的事。听说吴梦根本不想复婚，我与你可以把未来的事定下来了吧？

钱海说：吴梦仍在刑期，还有两年才刑满，我和你的事，我要等她刑满解除再说。

张美玉生气地说：还得等两年，你我都快五十岁了，难道要等到真成老太婆了再说？

张美玉接着说：有人可对我穷追不舍呢，求我嫁给他，我该怎么办？

钱海说：我与你的事，也只能两年后吴梦解除刑期后，如若吴梦真不愿复婚，才能决定，现在无论如何决定不下来。

钱海接着说：我知道你爱我，但我不能耽误你的终身大事，如果这个人很好，你又中意，嫁给他也是好事。

张美玉听了钱海的话，伤心透顶的泪水，像扯断线的珠子，从脸上滚下来，掉在咖啡杯里。

张美玉擦了泪，起身走了，又回来，把红玛瑙手链递给钱海。钱海不接，张美玉就顺手塞到了钱海的手提包里，抽泣着转身走了。

钱海追出去，但张美玉已上了出租车。钱海打她手机，始终没有回复，又打了一夜她家里的座机电话，先是没人接，后来接起随即就挂了。

钱海一夜没睡着，这与咖啡关系不大，他本身很累，但心里有事，没有睡意。他想等，但又担忧，倘若等到两年后，吴梦仍然不愿复婚，他又失去了张美玉，这个现实无法面对。张美玉一夜也没睡着，这与咖啡有关系，但主要是从来少有的苦闷。她也面临等与不等钱海的两难选择。她想等，但又担忧，等两年后倘若是无望的结局，这个现实她无法接受。怎么办？这让她不知如何是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