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时的记忆中，我是个最倒霉的人，现在回忆起来，还是一片霉气，改变命运是从我倒霉到想自杀的那天开始，那天我经过的每一件事，人们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印象深刻，至今还历历在目……”

第一章、天上掉下猫

“这次考试大家的成绩都不错，有几个同学还得了满分，这几个同学将来一定是社会的栋梁，国家的希望，这几位同学是……但是，有几位同学就考得不好，这样的成绩将来说不定会成为社会的败类，这里要点名批评，这几位同学是…………”

当欧阳老师把考砸的学生名字念完，我很惊讶里面居然没有我的名字，但这绝不会是什么好兆头，因为就算是老师动用电子显微镜，也很难从我卷子上找到打勾的地方，文科老师曾在我卷子上无奈地留言：两眼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自打我发觉自己考试从来及不了格，便心甘情愿地作了一名差生，而且深信我与佛有缘，因为佛经有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所以没有差生垫底，优秀生又是哪来的呢？一将功成万古枯的悲壮并不是只有绝顶英雄才能领略，我这个垫底的枯枝也是深有体会的。

欧阳老师一边念着同学的名字一边把卷子分发下来，被表扬的同学兴高烈采，被批评的同学就垂头丧气，当发到最后一份时，欧阳老师扶扶眼镜，眼里露出愤怒的火光：“像刚才那几位同学虽然考得不太好，但是分数还勉强可以接受，但是……”

欧阳老师重重一拍桌子霍地站起来，鼻孔里青烟直冒，有如一头发怒的火龙：“有一个同学居然只考了八分，简直是岂有此理，自己站出来！”

我搭拉着脑袋，慢慢从位子上站起：“是我吧！”

“你这孩子，简直就是教而不善烂泥扶上墙……*&(*%*-@#^-*/-*/……”

欧阳老师骂人绝无一个脏字，但你的心脏完全可以感受到弹指神通般的威力，我常常怀疑欧阳老师会不会是王药师转世的，他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天文地理，丹青妙笔无一不精，大概是转世时发现如今是枪炮年代了，才把弹指神通化作了唇枪舌箭。

“唉……清明尚在三月外，已是连绵雨纷纷……”我旁边有个同学目睹被欧阳老师唾沫星子溅得一身如雨打梨花，无限悲怆地低吟了一句。

这个同学叫肖明，是个爱码字的家伙，经常有些小豆腐块在报上出现，所以这家伙高傲得厉害，取个笔名叫“生尊”，就是“芸芸众生，唯我独尊”的后两个字，后来又改个笔名叫“大米”，原以为他屈尊降贵开始接近群众，谁料他说，大米也，天天要吃，一顿不可少。意思是人人天天离不了他的意思，这才明白这家伙的高傲变本加厉了。但不可否认这小子确有几分才华，所以叫他大米也未尝不可，只是有多少尊敬之意，就另当别论了。

而我后面有个家伙还给欧阳老师火上浇油，见老师骂得兴起还大声问道：“欧阳老师，要不要戒尺揍这家伙一顿。”

这个有暴力倾向的家伙叫叫罗铁，运动健将，篮球高手，有个身家数亿的老爸，加上人长得还马马虎虎，那些不懂事的小女孩子都喜欢往他身边蹭，他那张嘴也真是了不起，不管什么女人，不用半小时，都要淹没在他那涛涛口水中，几天之内就会在他床上躺平，他说他毕业后第一件事就是写一本《泡妞三十六计》，后来还说三十六计委屈他了，他何止三十六个女人，后来老虫提议改成《泡妞千方百计》，他得意洋洋，请我们一伙人在饭店撮了一顿，看在这顿饭的份上，大米赠他一句“情天圣手，泡尽花草树木”，他很得意，却不知从此多了个绰号——泡菜。

我并不恨他们，这两家伙虽然幸灾乐祸落井下石，但比起那些把我不当人看的同学来说，已经是像天使一样可爱，偶尔，他们还当我是朋友，当然，只是可有可无的朋友。

我不知道我到底哪里得罪了别人，班上同学无一不把欺负我当作乐事。在我椅子上涂胶水或在我书包里放条蛇这种恶作剧只能算小儿科，有事没事拿书本打我的头或用香烟在我衣服上烫几个洞我也能忍受，但如果你试过被一帮人在厕所里把头按到马桶里，你就能明白什么叫生不如死了。

欧阳老师一顿骂持续了三分钟，终于开始上课了，但我已无心听讲，因为刚才挨骂之时，我看到靠窗边坐着的那个怪物一直在对我笑。

叫她怪物，是因为如果她眼睛朝你一看，“你就能为她上刀山下火海，为她上天摘星下五洋抓鳖……”这话是泡菜说的，如果她朝你轻轻一笑，“你骨头要轻至四两，纵然寒风凛冽，你也只觉得春光明媚百花齐放……”这话是大米说的。她至少在学校创下四个“最”，被人约的次数最多，收的情书最多，忌妒她的女孩子最多，还有一个“最”叫人受不了，拒绝人的次数最多，追她的男生没一个不是灰头土脸回来的，所以别人形容她“北冰洋里捞出来的维纳斯——冷得掉冰碴的美人。”最近我发些被底卧鸳鸯的春梦，老梦到她，看来她笑容的杀伤力对我也起作用了。对了，她叫梦琪。她拒绝别人并不是因为她真的无情，我听说过，梦琪有先天性心脏病，据说她随时有可能死在课堂上，真是天妒红颜，所以，可以理解，她有一万个理由不谈恋爱，没人知道一个生活在死亡阴影里的人心里会想些什么，但我还是爱她。

但我绝不敢对她有什么奢望，因为就像我在考场一样，在情场上我也是个炮灰，如果说被女生拒绝是一种耻辱，那我一直是在忍辱偷生，其实这不怪我，我父母遗传让我不高也不帅，一双眼睛老是眯眯的像整天没睡醒，一天到晚还被老师骂得抬不起头来，看起来连背也点驼，这付长相，在情场我想我只能自求多福了。

但泡菜否认长相是妨碍泡妞的理由，他认为我泡不到妞的致命点是我这人老是近香情怯。泡菜曾指点过我情场上的兵家大忌：“当最恶心最肉麻的情话说得你翻肠倒胃你也面不改色时，那么不尽美女就滚滚来了，你要把肠胃和脸皮各自独立开来。”并数次带我前往泡妞第一线的前沿阵地亲身示范，如何欲擒故给，如何假痴不癫，如何移花接木，如何暗渡陈仓……这些招术泡菜使用起来驾轻就熟，但我一用起来就兵败如山倒。我终于相信泡妞同学习一样，都是需要天份的。

但是自从看到梦琪我就像苍蝇见血一样，直想往上扑，今天她对我笑了足有十几分钟，我相信一个女孩子对你笑这么久就算不喜欢你至少不讨厌你，不是有句话叫“勇于尝试就是成功的起点”吗？我为什么不试试呢？说不定我真的有可能被流星砸中，她会接受我的邀请呢？

我飞快写下一个纸条：“亲爱的梦琪，我一直渴望能与你共进一次烛光晚餐，不知你能否给我一个机会，今天晚上我能请你吃海鲜吗？”

我将纸条飞快地放在了梦琪桌上，接着我闭上眼睛，就像一个等待执行死刑的犯人一样，等待行刑者那一声枪响，我估计我被毙的机率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我只能请上天保佑梦琪眼睛被牛屎挡住看上我这个不高不帅不成功不男人不丈夫的可怜虫。

我桌子被人敲了两下，梦琪巧笑嫣然，将纸条递回了我，

我捧着纸条，上面残留着梦琪手指的馨香，我忍不住在纸上亲了一下，并发誓死要永远珍藏，我的初恋……我的初恋……你叫我如何不心潮澎湃！我发现纸条上多了一行小字，我定睛一看：“对不起，我对海鲜过敏。”

我锲而不舍地又写张纸条：“那我们吃潮州菜好吗？”

纸条又递了回来：“我也不喜欢潮州菜。”

我不甘心，再次递出：“我们吃日本料理好吗？”

梦琪第三次接到纸条后叹息了一声，写了几个字又递了回来：“其实我的意思是说，我不想同你吃饭。”

咣当一声，我四脚朝天摔下座位，心撕肺裂，我想哭，但哭不出来，只是喉头发出呜呜的怪叫声，正在黑板上写字的欧阳老师回过头来怒吼道：“谁呀？谁把狗带到教室来了？”

放学了，天空是灰色的，我自从上学以来就一直是这种色调，我习惯了，但是我的同学总是不能习惯我一付垂头丧气的样子。刚出校门，就被几个高大的学生拦住：“喂，小子，这个月保护费交了没有呀？”

我自动把钱包掏出来，乖乖递上几个钞票：“强尼老大，就这么多了？”

“这么少？”强尼皱起眉头，这个学校里的教父生得高大壮实，在学校里拉帮结派，他是什么字头我也不记了，也懒得去记，反正学校里大大小小五六个帮派我每月都要孝敬，可是我被人欺负时，却不见有哪个字头的老大为我出过头。

“真的没有了。”我低着头，脑海里还在转动着梦琪那嘲弄的目光。

“你这小子，看你这半死不活的样子老子就不爽！”强尼在我脑袋上用力拍了一下：“我看你是越来越够胆了，保护费都敢少我的，是不是想给点颜色你看看？”

“老大……老大……”我话还没说完，强尼一挥手，他几个跟班便把我掀倒在地，一轮拳脚，我衣服破了，嘴角流血了，趴在地上直哼哼。周围看到这一幕的同学在一旁笑嘻嘻地议论：“那小子又倒霉了。”个个像看耍猴，没有哪个说想上来帮我一把的。

我护着头，忍着身上的拳脚，只盼着这恶梦早点过去，我身上痛，但心里更痛，为什么老天爷偏偏要这样子虐待我，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我眼里流出泪来，是疼，也是伤心。

“住的！”我听到一声娇叱，围殴我的人停下手来，我抬起头，看到一个身穿牛仔装英气勃勃的漂亮女生向这边走来，行走之时长发飘飞，她的美貌不下梦琪，还多了一股不让须眉的英武之气。我认识她，她也是我每月要交保护费的学生帮派之一的老大“玛丽”，星字头大姐，听说打起架来比男人还狠，不少男生都服她管，在学校里也是横行霸道，同强尼这帮人是死对头。

“哟！原来是星字头的大姐呀！”强尼把书包往背后一甩，歪着头盯着那女孩：“怎么，你不会想给这学校头号笨蛋出头吧。”

“起来！”玛丽来到我身边将我拉起来，转向强尼：“强尼，听好，从现在起，他是我的人，你以后别给我乱来，不然，可别怪我不客气。”

“嘿嘿，怎么个不客气法呀？”强尼冷笑道。

玛丽手一招，只见七八个牛高马大的男生围到了强尼这帮人的外围，虎视眈眈，强尼见对方人多势众，向玛丽竖起大拇指：“你够狠，我们走！”

强尼走后，玛丽从口袋掏出一块手绢，给我擦擦嘴边的血迹：“疼吗？”

我愣住了，我自小到大，还从没有谁对我这么好过，她的动作和声音都是那么温柔，我真怀疑我是不是在做梦。

玛丽拉拉我的手：“干嘛那样看着我？你缴保护费给我，我自然要保护你，来，我去帮你上点药！”

我的被玛丽温软的小手拉着，一路做梦似的来到不远处一幢平房的房间里，这里居然是玛丽的家，但布置得不像别的女孩子一样温馨浪漫，里面乱糟糟的，桌上堆着**杂志，床头摆着刀和棍子。

“我给你上点药。”玛丽掏出一支药膏，细心地给我腮边擦着药，闻着她身体淡淡的幽香，我感动得几乎要哭出来：“玛丽姐，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玛丽嫣然一笑：“如果我告诉你我喜欢你，你一定是不会相信的了。”

“什么？”我脑子里像一阵晕眩，就算是晴天霹雳打在我头上，我也不会这么吃惊：“我……我……这怎么可能？”

“就知道你不信！”玛丽对我笑了笑，忽然我在嘴上重重地亲了一口：“现在信了吧？”

我像是被电击了一下，摸着自己的嘴唇，天哪，我的初唇就这么样失去了，对我来说，玛丽就像天上的月亮一样，高不可攀，我怎么可能配得上她？

“感情的事就是这样的，有时候来了，你也说不清。”玛丽扶我在床上坐下，轻轻靠在我的肩膀：“别人瞧不起你，是因为他们不知道你的优点，但我知道，你是一个很好很好的男生呢。”

“真的吗？”玛丽的秀发就在我的嘴唇边，我几乎要晕过去了。

“当然是真的！”玛丽抚摸着我的脸庞：“你不相信我吗？”

“不是……只是，我实在是不敢相信你……你怎么可能……唔唔！”

不等我说完，玛丽忽然吻住了我的嘴，足足吻了一分多钟才慢慢放开，一双秀美的眼睛迷离地看着我：“你真的不相信吗？你不愿意作我的男朋友吗？”

这一吻彻底打消了我的疑虑，我在心里找到一个最合理的解释，玛丽一定对我是由怜生爱了，这样的情节电视里不是也有的吗？“我信！我信！”我兴奋得全身颤抖，天哪，我一个学校里的头号笨蛋，居然会得到这个美丽大姐头垂青，命运实在是太叫人出乎意料了。

“傻瓜！”玛丽笑着把我按倒在床上：“你喜欢我吗？”

“喜欢！喜欢！”我心里狂喜地大叫，心想明天全校包括梦琪在内所有人都有大跌眼镜，这个高高在上的大姐头居然成了我的女朋友，老天呀，我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亲亲我吗！”玛丽非常主动地把嘴触到我唇边，当我低头吻住她时，她的手伸到我皮带处开始给我解扣子，上帝呀，她不会是想要同我……

“你脸红呀，你不会是处男吧？”玛丽作风真是狂野，三下两下就把我上衣脱了下来：“来，我们现在来做男女朋友该做的事情。”

我呆住了，难道我今天真的就要告别处男生涯了吗？看玛丽的样子，分明不像是开玩笑，她已经脱下外衣，露出只穿着紧身汗衫的胴体，曲线玲珑，性感得叫人直流口水。我傻乎乎地一动不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这……这会不会太快了。”

“真是个傻瓜！”玛丽在我额头上戳了一下，轻轻下床：“我先去洗个澡，出来的时候，我不想看到你还穿着衣服哦！”

玛丽迈进了洗手间，我看到，她的外衣，长裤，胸罩，内裤一件件从里面抛了出来，虽然看不见她，但我相信她现在一定像雪白的小羔羊一样全身**了。

我疯狂了，一下从床上弹跳起来，一边猛脱衣服裤子一边大唱起来：“今天作爱晚不晚！不晚不晚很好玩！”

终于脱到只剩一条内裤了，这时玛丽在洗手间叫道：“怎么样，脱了没有呀？我可已经脱完了哦！”说完传来格格的笑声。

我咬咬牙，飞快地除下来，用力一甩：“来吧，宝贝！”

这时，玛丽从洗手间出来了，我光着屁股站在床上，吃惊地盯着她，因为她又换了一套牛仔装，衣服是整整齐齐的。

“你怎么……”我突然意识到不妙。但来不及了，玛丽忽然走到门边把门一拉开，外面一阵欢呼，一大帮人冲了进来，我还没来及反应，他们已经手持各种颜料喷筒向我喷来，我顿时全身变得五颜六色，我惨叫着护着头部，我终于明白，我又被人耍了。

“哈哈哈！”周围的人大笑着盯着我：“好有趣的开心派对哦！”透过人缝，我看到强尼也走了进来，玛丽走到他面前：“怎么样，强尼哥，我说过这小子会上当的吧，你输了，给钱吧。”

强尼笑着将一叠钞票放到玛丽手中：“玛丽姐可真有你的，我认输了。”

“你看这小子的小弟弟还挺粗的呢。”玛丽笑着指着我已被喷得五颜六色的下身，格格大笑不止。强尼也笑道：“小子，你还真以为你有这么好的艳福呀，想跟玛丽上床，下辈子吧，哈哈哈……”

“哈哈哈……”所有人围着我大笑起来，我捂着了面孔，心里羞愤得要死，透过指缝，看到这帮人的前仰后翻狂笑着的嘴脸，像恶魔一样可憎。

我不知道我最后是怎么离开那屋子的，我穿回我破破烂烂的校服，独自走在大街上，天色全黑了，连月亮也黯淡无光，空荡荡的大街上一个人也没有，我孤独地行走着，我极力忍着想不哭，但泪水却不听话地沙沙流下。

“你们这群王八蛋！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我在空旷的大街上高声怒吼着，发泄着心中的怒气，我恨得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就在我大吼大叫时，忽然一只拖鞋飞来打中我的脸，接着旁边一幢楼里传来叫声：“神经病呀！半夜三更地吵什么，不让人睡觉了！”

“我就是要吵！我就是要吵！”我不顾一切地对着那窗口大吼着，就像是向命运发出挑战。

但命运很快向我进攻了。“这个神经病！你是不是发疯了！”整幢楼的人都醒来了，无数只鞋子还有乱七八糟的东西向我飞来，我刚刚还想着要大闹一通，没想犯了众怒，急忙抱头鼠窜，身后鞋子花盆还有各种武器，还有一户人家放出一条恶狗向我穷追不舍。

我吓坏了，只顾抱头躲避，却没留神脚下，一下踩中一块香蕉皮，扑通一声，我滑得就地一滚，掉到路边的阴沟里，那条狗居然也跟着跳了进来，张牙舞爪向我扑来。

“救命呀！”这漆黑的夜里，再次响起我的惨嚎。

九死一生，我一身污秽，伤痕累累，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本来以为已经安全了，谁知一开门，啪的一声响，客厅的灯开了，接着是老妈劈头盖脑一顿骂：“怎么搞到这么晚！哎呀！你怎么搞这么脏？又掉阴沟里了，这个月是第三次了，你走路没长眼睛呀……干什么！你给我站好！你怎么搞的，我今天接到老师的电话，说你考试居然只考了八分，你怎么搞的，你是不是想气死我呀，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你这死娃子，这么没用怎么不去一头碰死呀……”

老妈的骂声像万箭攒心，今天经历的痛苦一幕一幕像电影一样在我眼前重演，天哪！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呀！

我的神经终于崩溃了，我大吼一声，扭头跑出了房间，老妈还在后面大喊：“你要死到哪里去呀！你给我回来！回来！”

我没有回头，只是像发疯一样向前跑，一路跌跌撞撞，摔了好几个跟头，我就这样跑着，不停地跑着，一直跑出了城市。

到了城郊，一条河拦在我的面前，看那河边波光鳞鳞，我喘着气坐在了地上，心潮翻滚，这时不知从哪里跑来一条狗，蹲在我的旁边，我抬头望着这条狗，苦笑了一下：“谢谢你肯陪我。”但我话一落，这条狗看了我一眼，又跑开了，原来，连狗都不愿意理我。

我抱头痛哭起来，我没用，我懦弱无能，成绩差，被人欺负，没有女孩子喜欢，整天被人捉弄，活得像个废物一样，我是天下头号倒霉蛋，上帝已经忘记我了，我一定是他最最失败的作品，我这样的人有什么用？有什么用？

“你这死娃子怎么不一头碰死呀……”老妈的话在我耳边回响，是呀，老妈说得对，我还活着干什么？我应当去死！我抬起头，看到一团乌云遮住了月亮。

我万念俱灰，慢慢站起来，向河里走去，冰冷的河水刺激着我的小腿，我一路向前，水声哗哗地回荡在寂静的夜空：“永别了，残酷的世界。”

我走到水中间，水已漫到我胸口时，最后，漫过了我的头顶，我闭上眼睛向水底倒下，人却慢慢浮了起来，我从前游泳时从来不会仰泳，这时却不知怎么人却能仰面向上漂浮在水面，脸孔露了出来，我又呼吸到了空气，我转个身，手划了两下，硬要往下沉，可是只呆了不到一分钟，就憋得胸闷难受，本能地划了两下又把头冒了出来，大口喘气。

“这样子怎么自杀？”我开始恨自己会游泳了：“难道连死都不让我死吗？”我心一横，头朝下又向水底钻去，忽然哇地惨叫一声，水下一只大螃蟹夹住我的手指，难道我的手指长得像蚯蚓吗？

“哎呀！哎呀！”我连滚带爬地向岸边冲去：“疼死我了！放开！放开！”我用力甩几下，那螃蟹被我甩到水中，我仰天大叫：“老天爷呀！你是不是要玩死我才甘心呀！你这个贼老天！”

我话音刚落，噼啪！天空中忽然亮起一道闪电，一声闷雷在我头顶炸响，我吓了一跳，急忙双手合十：“对不起对不起！我开玩笑的，您别生气！”

噼啪！雷声又响，这下声音更大，天空闪电像一把匕首一样直刺地面，雪亮的光芒照亮大地，我吓得差点一屁股坐进河里，刚才想自杀的念头飞得无影无踪，其实我这胆小鬼，哪里真有什么勇气自杀？

我转身要向岸边爬去，忽然哗啦一声，天上掉下个东西，正掉在我面前的水里，居然是只白猫，它正在水里一个劲地乱扑腾，喵呜喵呜地叫着，看样子要淹死了。

我抬起头看看天空，奇怪怎么天上会掉猫，再一低头，发现那白猫已沉到水下去了。

我连忙伸手去掏，这黑夜里又看不清楚，我在水里摸了好几分钟，终于把淹得奄奄一息的猫掏了上来，它此时全身湿淋淋，脖子后仰，一动不动躺在我手里，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你这家伙，同我一样倒霉。”我动了侧隐之心，抱着猫上岸来，摸摸它的心脏，已经停止跳动了。我用手揉了几下，没有反应。

“死马当作活马医吧。”我不知道人工呼吸对猫有没有用，但这时只能试试了，我吸口气，对着猫嘴吹了下去。唉……可惜是只猫，如果是个美女该多好，让我在她的烈焰红唇上作人工呼吸该多好，这该死的猫，还不知道有什么口腔传染病没有，可救猫救到底，希望这猫是家猫，不是那种吃老鼠的野猫。

我忍着人猫接吻的恶心，幻想着我现在是给梦琪作人工呼吸，在白猫湿腻腻的嘴唇上一吹一吸，奇怪的是，这猫嘴里居然有股淡淡的幽香，并不像书上说的食肉动物的嘴都腐臭难闻。

我吹了足足五分钟，忽然喵呜一声，那猫身体动了动，我高兴极了，总算把它救活了。不过看起来这猫还是很虚弱，它睁开猫眼看了我一下。

很奇特的感觉，那猫眼好像会说话一般，我能从它眼睛里看到感激的谢意。然后又闭上了，身体轻轻动了动。

“喂，猫儿，你没事了吧？”我问了一声。

它眼睛又睁开了，居然向我睁睁眼，好像在说它没事。我有点惊讶，这可真是个聪明的动物。

我把它抱在手上：“看你这么可怜，不如去我家吧，反正我也没有朋友，你就陪着我吧。”

我抱着猫儿走在回家的路上，养宠物是个不错的主意，至少我不会那么孤独了。但我又忍不住看看天，我回忆刚才的情形，觉得这猫好像是从天上的闪电中掉出来的。

“可能是运送的宠物的飞机上掉下来的吧。”我找了个解释，其实它从哪来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后我有个伴儿了：“我给你取个名字叫……毛球，叫小白，也不好，叫你什么好呢？”

这时白猫再次睁开眼，亮亮的眼睛在黑暗中发光，我看看天空，刚才那团乌云不见了，又现出了星光，白猫的眼睛一眨一眨，很像天空的星星：“嗯，就叫你星星好了。我是你以后的主人，我叫司徒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