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宴结束后,慕枫华亲自送黛雪鸢回了烟雨楼,这天的灵川热闹至极,大街小巷都是挂着灯笼,耳边充斥的,是一个个小孩子讨压岁钱的声音。
两个人避开了人群来到了湖边凉亭,不似别处的热闹,此处却是异常静谧,却又刚好能看见远处的烟火,倒是为这漆黑的夜燃起一丝光亮。
“年宴时,你同三皇子出去做什么?”慕枫华开口问道,打破了这片刻的寂静,他的心里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黛雪鸢轻轻别过头,似是想起了御花园的那一幕,因而有些心虚,黛雪鸢只请咬嘴唇,定了定神,这才浅声说道:“不过是见你我二人生了矛盾,想要拉拢我罢了。”
黛雪鸢低头望向湖面,水光粼粼,刚好可以清晰的看清楚天上那轮皎洁的明月。
“你的伤可好些了?”慕枫华开口问道,那一掌,会永远的记在他的心里……
黛雪鸢轻轻点头,“本来倒是好多了,可偏偏我这身子又染上了风寒,到城东的医馆里拿了些药,如今慢慢调理着,也算没什么大碍了。”
见慕枫华有些自责,黛雪鸢这才又接着开口道:“你也毋须自责了,如今新的一年开始了,过去的事情自然也不必再提了。”
“罢了,早些回去吧,你即感染了风寒,在这湖边吹凉风,岂不是要加重病情了。”
慕枫华话音未落,只从黑夜里跳出一道黑影!那黑影行动迅速,只见她手中的长剑映着月光让人看得清楚!
“当心!”黛雪鸢急切的喊到,这个黑衣人手中的剑直奔慕枫华而来,招招致命,似是跟慕枫华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慕枫华也只是侧身一躲并未伤到,黛雪鸢见状亦是走到了慕枫华的身旁,暂且抛开那带病的身子,此刻,她不希望黛雪鸢有任何的事情!
黑夜中,那黑衣人的眸子亦是如此的充斥着黑暗,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感情来,只有满满的杀意!
“哼,”那黑衣人冷哼了一声,“堂堂的灵国太子,竟然让一个女人保护你,真是没出息!”
黛雪鸢怔了怔,听这声音如银铃般清脆,虽是压低了声音,可黛雪鸢依旧听的出来,这黑衣人是个女子!
究竟是何仇恨,能让一个女子对慕枫华恨到这般地步,竟只身前来刺杀慕枫华!想着,黛雪鸢不禁皱了皱眉……
“你可知,刺杀太子,那是要株连九族的!”慕枫华也是丝毫不畏惧,只示意让黛雪鸢先退到一旁,看样子,此人是冲他来的!
“株连九族?”那黑衣人苦笑了两声,看黛雪鸢退到一侧,手中的剑亦是朝慕枫华刺了去!
慕枫华只轻轻跃起,跳在了黑衣人的长剑上只一个转身,轻轻一踢,黑衣人手中的剑便是落在了地上!
“你武功高强是不错,可你是伤不了我的,还是赶快离去吧!”慕枫华开口,看这样子,这女子应当是个江湖人士,可他与江湖人士从来井水不犯河水,如今却不知为何会有人来伤他!
“哈哈哈!”那个黑衣人却突然大笑了两声,眸子里随即出现了一抹狠毒!
黑衣人只从袖子里拿出一把利刃,直直的向慕枫华刺去,慕枫华见状也只轻轻后仰,亦是不给那黑衣人任何伤他的机会!
黑衣人见状只轻轻跃起,那把利刃只差分毫就要刺了进去,黛雪鸢见状只上前踢掉了黑衣人手中的利刃,此刻,她哪儿顾得上别的什么,她的心底,只有一个念头,不希望慕枫华受一点伤!
黑衣人正欲继续出手,却看见黛雪鸢的荷包掉在了地上,虽是黑夜,可趁着月光她也是看的清楚,黑衣人只怔了片刻,眸子里说不出是什么,似是惊讶,良久后,这才翻身离开了。
此刻黛雪鸢才松了口气,俯身捡起荷包收了起来,可此时,黛雪鸢却是重重的咳了两声,似是身子还有些抱恙……
“我这就送你回去。”慕枫华开口道,他伤了黛雪鸢,可黛雪鸢却用那羸弱的身子救下了他……
黛雪鸢轻轻点头,二人这才起步朝烟雨楼走去。
“说来也怪,那黑衣人刚才明显站了上风,可她怎么突然离去了?”黛雪鸢疑惑道,那黑衣人刚才,似是一直在盯着她无意间掉在地上的荷包……
“许是看见了你的荷包,有些熟悉感吧。”慕枫华轻轻叹了口气,回忆起三年前的事情……
还记得三年前,他曾跟朝中的大臣一同查出贪官污吏,偏偏就查到了一个草菅人命的县官,死在那县官手上的冤民不计其数,可那县官竟还不知错,对天子出言不逊,这才落得个满门抄斩得下场……
那县官的夫人刚好是个绣娘,平日里闲来无事只能在府上绣些荷包,他的手下当年觉得那府上的小姐是无辜的,这才偷偷的放走了,他当时也只觉得那丫头日后应该是个善良之人,便也未曾追究。
那丫头也只小他一二岁的年纪,如今应该也是十六岁的年华左右了吧。
“原来如此。”黛雪鸢也只浅声道,“说来草菅人命的不过只有那县官一个人,却要赔上一家妻儿老小的性命,着实是令人叹息……”
说着,黛雪鸢不禁轻轻叹了口气,只觉得这般处理有些残忍了,如此这般和那草菅人命的县官有何区别?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慕枫华见黛雪鸢叹息,又接着开口道“当年正是因为我一时的心慈手软,今日那女子才会前来刺杀我……”
听着慕枫华的一席话,黛雪鸢却是不禁皱了皱眉头,如今看慕枫华的意思,竟是有些后悔救那女子了,那若是慕枫华那日知晓了她的身份,又会作何反应?
是有一丝惊喜,还是会一剑杀了他?无论如何,她的身份暂时不能告诉慕枫华,等八年前的事情查清,她就是死在慕枫华的剑下,也再没有什么遗憾了……
“前边就到了,太子止步吧,今日的烟雨楼虽不似以往那般热闹,但终归还是有人的,被人看到太子来青楼,岂不又要说三道四了?”黛雪鸢开口道。
听到这句话,慕枫华只紧紧的拥住了黛雪鸢,笑意浓浓的开口说道:“我如今已到了婚配的年纪,改日我向父皇请旨,你只管十里红妆做我的太子妃便是!”
“谁要做你的太子妃了!”黛雪鸢一把推开慕枫华,只看着慕枫华脸色一红小步跑回了烟雨楼,并非她不愿意,只是,或许她没有这个福分伴在慕枫华左右……
看着黛雪鸢小步跑走的背影,慕枫华不禁轻轻一笑,但愿他此生,能够和黛雪鸢一生一世一双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回到房内,黛雪鸢只合住房门坐在了榻上,眸子里却是有着些许担忧,全然顾不得刚才在大厅那些人的叫喊……
倘若她当真成了太子妃,那若慕枫华知晓了她的身份,又当作何反应……
“紫螺!”黛雪鸢朝着门口唤了声,暂且不去管什么以后的事,眼下就有一件事需要她查个清楚。
紫螺闻声走了进来,见黛雪鸢坐在榻上只开口问道:“主子有何吩咐?”
黛雪鸢也只轻轻蹙眉,思量片刻才说道:“你可知三年前,慕枫华曾查出贪官污吏,有一个县官的夫人是绣娘,她的女儿被慕枫华的手下给放了?”
紫螺也思索了片刻,这才说道:“是有此事不假,当年阁主听说此事立刻派人前去寻那姑娘了,可当我们的人赶到时,那姑娘因病无钱救治而亡了。”
死了?黛雪鸢轻轻蹙眉,即是因病而亡,自是不会死而复生,那今日的黑衣人究竟是谁?
本来这朝野上下也是有慕端阳的几个党羽,今日的刺杀事件本不足为奇,
可偏偏那黑衣人看见了她的荷包怔了良久,本占上风的黑衣人却是转身离去了,这倒是让黛雪鸢觉着有些奇怪了……
顿了顿,紫螺又开口问道,“主子今日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了?”
黛雪鸢轻轻摇头,“今日慕枫华送我回来时,有一个刺客行刺,眼看那刺客酒宴得手,偏偏看到我无意间掉落的荷包便转身离去了,慕枫华说许是三年前被他放走的那县官的女儿……”
“主子倒也不必多想,”紫螺宽慰道“紫螺这就去查个清楚。”
黛雪鸢只轻轻点头,浅浅的说道:“慕枫华今日说,要向慕残请旨,让我做太子妃。”话语里听不出是开心还是担忧,亦或是喜忧参半……
“这不是好事么,主子怎么反而担心起来了?”紫螺问道。
“可我不止是烟雨楼的艺师这么简单,若他知晓了我的身份,若他知晓了八年前的事情,别说娶我为太子妃,只怕是连看都不愿多看我一眼了吧……”黛雪鸢轻轻叹息,想起了刚才慕枫华的那番话……
有道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八年前的事情,黛雪鸢怎可能释怀?她即是要查下去,必是有一天会暴露身份,届时的慕枫华,可否还会如同今日一般的柔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