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丧尸, 还有几只大型变异植物。

它们各据一方，平日里觅食和巡逻，都只在自己的地盘。

为了节省时间和耗损, 连纪打算尽量降低存在感，悄悄赶路。

不管遇到什么丧尸或变异植物，都不要惊扰对方，以免闹出更大的动静吸引来其他东西。

他安排了一条比较稳妥的路线, 虽然花费的时间会多一些。

说完之后，连纪又提到陶秋和闻星时, 还是那句话：“你们随时都可以选择离开。”

连纪很有自知之明，比起树林里的变异植物，安顺区中心要危险的多, 他们物资有限，提供不了太多报酬。

要说以后, 也是一张不一定能兑现的空头支票，谁都无法百分百保证能活着离开这里。

陶秋听得很认真，他望着地上那张破旧的地图：“s阶丧尸？”

他犹豫着，向连纪坦白：“我可能……会吸引它们过来。”

不管他在哪里, 总会有丧尸主动寻来，先前那些在a阶及以下, 基本都能轻松解决。

但这次不一样, 陶秋从没遇到过s阶丧尸, 没什么概念, 单听连纪所说的话, 应当是非常危险的。

他愿意帮助连纪, 当初康砚想抓住他的时候, 闻星时被尤安年拖住, 是连纪带人护住他。

连纪却一点都不意外：“我知道。”

陶秋是丧尸，仔细一想就能明白，以丧尸守护领地的天性，在察觉到他的气息后的确会找过来。

他刚才说的，是正常情况下的打算，要是被发现，正面迎接就是了。

“而且如果离得远，可能不会被发现，”连纪说，“决定权还是在你们。”

“那……”陶秋看向闻星时，“我再考虑一下吧。”

连纪点头：“好。”

晚上休息时，陶秋带着几只变异植物和闻星时睡一个房间，他下巴支在膝盖上：“星星，你去吗？”

闻星时坐在他对面：“看你。”

陶秋去，他就去。

“我也不知道，”陶秋很纠结，“我有点担心。”

他不是不愿意帮助连纪，只是他情况特殊，稍有不慎说不定会让他们陷入危险。

闻星时说道：“以前不担心？”

以前陶秋就没在意这些，而且要说危险，闻星时自己也是个不稳定的存在。

陶秋一噎，支支吾吾：“以前……不一样。”

大概因为树林里发生的事情，让他对连纪几人的感觉有了微妙的转变。

他们至少，能算是朋友吧？

闻星时明白陶秋的心情，思索道：“先跟着，有不妥再离开。”

这样也可以，陶秋想了想，“嗯”了声。

他面上依旧担忧，闻星时安抚道：“有我在。”

陶秋抬眼看他，突然朝他扑过来，闻星时伸手接住。

“等我们离开这里，就去宁九区吗？”自从闻星时提起过，陶秋一直念念不忘，他伸手挂在闻星时脖子上，仰头问他。

闻星时手臂护着陶秋后背，眼睫低低垂着，似乎在看别处：“嗯。”

陶秋的手就放在他颈侧，没了布条的遮挡，皮肤上没有一点瑕疵，陶秋自己越看越顺眼。

他最近老喜欢看自己的手，像新穿了件漂亮衣服，也想让闻星时看。

凉凉的手背蹭着颈侧，闻星时按住陶秋的手不让他动：“陶秋。”

他一连名带姓地喊自己，陶秋就老实了，乖乖收回手。

小白菜卷着五颗没有去杂质晶核过来，想让陶秋投喂。

它都数好了，四只变异植物每只吃一颗，陶秋也吃一颗。

陶秋处理完晶核，把自己的那颗给了闻星时。

他手上还有些异能的残留，闻星时伸手接过晶核时，只这一点微弱的气息，让闻星时牵住陶秋的手，过了好一会儿才放开。

闻星时将晶核拿在手中吸收，陶秋看着他：“怎么样？你也能用吧？”

他上次给过闻星时一颗，还没来得及问他使用感受。

闻星时松开掌心，晶核已经消失了，他道：“能用。”

陶秋眼含期待：“那我以后，每天都给你晶核。”

他现在手里有存货，和以前不一样了。

闻星时没有推辞：“好。”

虽然还不完全确定效果，但他能感觉到，陶秋经手过的晶核对他是有益处的。

连纪那边在安排守夜，他们两人不用管，在地上铺好软垫后，陶秋照例缩进闻星时怀里，闻星时安安稳稳抱着他。

用过陶秋给的晶核，闻星时晚上睡得很好。

沉睡间，他隐约做了个梦。

梦里是些不知所云的零碎画面与片段，却让他莫名有着熟悉的感觉。

最后他眼前出现了一个人。

看不清面容，身上浅色的衣物染着血，伸出白皙的手想要触碰他。

转眼间，那只手迅速覆上青灰色，血管增粗隆起，无力地垂下。

闻星时心脏一阵绞痛，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天还没亮，不知道是什么时间，陶秋在他怀里呼吸平缓。

闻星时抬手轻轻顺着陶秋细软的发丝，许久后重新闭眼。

第二天，闻星时找到连纪：“我们暂时不会离开。”

连纪没问他话里的“暂时”是什么意思，由衷道：“谢谢。”

闻星时丢下一句“不用”，转身走了。

众人严正以待，按照连纪定好的路线出发。

**

三天后，他们抵达地图上的某处，停了下来。

连纪眉头紧皱，仔细查看地图：“是这条路，没有错。”

眼前本该是街道的地方，现在成了一座高高的小山，只能绕过去。

连纪换了个方向：“走吧。”

他们还算幸运，除了一开始碰到几只a阶丧尸，后来就一路顺利，不曾遇到危险。

附近也不见有任何异动，几人往前走了一段路，彭大忍不住出声：“这也太安静了……”

他这么一说，其余几人也感受到了。

确实非常安静，周围植被这么多，连只鸟叫都没有。

连纪隐约感觉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为了保险起见，他让众人停下来休整，和彭大一起去周边查探。

他们停下的地方原本是公交站台，陶秋被路边的公交站牌吸引视线。

他走近，摘了片叶子抹掉站牌上的灰尘，字迹显露出来。

陶秋一个一个挨着往下看，视线略过一个熟悉的名字。

xx大学。

陶秋回忆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他醒来后身上的校牌，也是这个名字。

他突然激动，在背包里翻找，想再去确认一些，却发现校牌不知何时弄丢了。

闻星时走近：“要找什么？”

陶秋放弃了寻找，把站牌上的地方指给闻星时看：“这个……好像是我的学校，我有一张校牌，现在找不到了。”

闻星时看了一眼，那所学校离这里不远：“想去看看吗？”

陶秋迟疑片刻：“回来的时候再说吧？”

他是想去的，但不想耽误其他人的时间。

等回来的时候，他们可以再找过去看看。

陶秋脑海中没有半点过去的印象，去以前熟悉的地方，万一能想起什么来。

不多时，连纪和彭大回来了，都摇头：“什么也没发现。”

安静得再诡异，他们也必须出发，不能逗留在太空旷的地方。

众人正要继续前进，此时远处的拐角突然窜出几只高阶丧尸。

它们奔跑速度快，几息之间冲了过来，连纪连忙运转异能：“小心！”

可这几只高阶丧尸却像没看见他们一样，飞快掠过他们向另一头跑去。

连纪手中的紫球凝到一半：“……怎么回事？”

丧尸转眼消失不见，他们突然感觉地面在震动。

伴随着连绵不绝的闷响，一大群丧尸奔了过来。

它们的等级比刚才的那几只低一些，速度也没有那么快，有部分落在后面的，突然被什么东西卷走。

“咚——咚——”

地面的震动更加明显，周围没有任何建筑或废废墟可以躲藏，连纪赶紧带着众人原路返回：“快走！”

陶秋一边跑，回头望了一眼，看见了那群丧尸后方的东西。

那是一只巨大的树，树根拧成两股充当双腿，加起来得有七八层楼那么高。

街道狭窄，它似乎在追赶着前面的丧尸，不断将它们拖入树根内搅成碎块。

然而下一刻，陶秋眼中更加震惊。

那只树身后，竟然还跟着许多大大小小的变异植物，数量比丧尸还要多。

眼看丧尸群和变异植物越来越近，几人路过刚才的小山，连纪瞥见有个狭窄的缝隙：“这边！”

这座小山的形状和样子很奇怪，像一堵长满青苔的墙，摸上去湿滑，他们爬不上去，只能挤进中间的通道里，背后是一堆废墟。

连纪手中凝出紫光球，时刻准备着，以防有偏离方向的丧尸或变异植物发现他们。

陶秋将背包紧紧抱在怀里，里面是藏好的几只变异植物，他出声问：“那是什么……”

刚才的画面，连纪也看见了，他脸色一言难尽：“是变异植物……一起暴动了。”

变异植物的情绪极易受到影响，同一片区域内变异植物多，就容易出现类似的情况。

难怪刚才周围那么安静……

至于那些丧尸，都是被一路追赶过来的。

声音越来越近，闻星时伸手将陶秋护在怀里，黑雾盘旋在上方。

突然，他们身后的小山动了，满是青苔的山体缓缓向上。

等几人反应过来意识到，这竟然也是一只变异植物！

整座小山就是它的身体，因为体型太大，看不出是什么种类的植物。

它这一起身，抬着笨重的步子往别处走，将缝隙里的几人完全暴露了出来。

来不及再另找地方躲藏了，陶秋眼前一黑，身前的闻星时将他整个人抱进怀里，牢牢护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