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仙迷竹简中脱困醒来后，碧玉派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种种噩耗传来，令人一时之间难以接受。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莫清胤始终无法彻底去相信是离不孤杀害了自己的师父，难道仅仅就是因为逃避先前的责罚？

房门轻轻推开，顾清水拿药进来。

二人没有对话，莫清胤将汤药一口饮下，还没从方才的思绪中完全缓过神来，肩头忽然一沉，看见顾清水依靠在自己身上。

对于顾清水突然起来的亲密举动，莫清胤很是不习惯，轻手扶开她，尴尬说：“我很累，压着不舒服。”

然而，顾清水却微微笑问：“师兄还在想不孤的事？”

目光一顿，莫清胤垂下眼，低声说：“我还是不相信不孤会做出那样的事。”

“那么师兄觉得，我会骗你吗？”顾清水叹了口气，神色也严肃起来，定定说，“离不孤恨师父因开天斧责罚她，就连火凤凰都杀得了，她自然是不再服气有人站在她头上了。再加上，离不孤十有八九跟狐一盏有勾结，她杀害师父说不定就是跟狐一盏的计划，否则狐一盏跟她相处两个晚上后怎么会乖乖回到碧玉呢。大家说的对，狐一盏就是离不孤的情郎！”

“情郎”二字重重砸在莫清胤心头，想起离不孤跟狐一盏在雪峰的事，莫清胤浑不是滋味，但依旧强忍内心的嫉妒，解释说：“清水，你有所不知。我跟不孤已有桃花蛊盟誓，其中一人若有心背叛另一人，背叛之人就会受桃花蛊反噬而亡。可是不孤和我都并未有任何异样，所以我相信不孤不会背叛我，也不会勾结狐一盏，更不会杀害师父！”

顾清水道：“狐一盏能够解除离不孤身上的哑劫，就有办法把她身上的桃花蛊移除。可能……离不孤身上已经没有了桃花蛊，所以师兄才会一无所知。”

莫清胤冷笑一笑，目光有些轻挑，颇有打量之意：“清水，你为何这般肯定？你似乎也在极力说服我相信师父是离不孤所害。可是单单仅凭殿中无打斗，不孤在碧凌殿反省这两点，并不能确定不孤就是凶手吧！就算是她杀害了师父，也没有理由离开碧凌殿后，白天又回来，让你们抓个正着，这未免也太站不住脚跟了。”

面对他这番话还有这个眼神，顾清水窒住呼吸，心慌意乱起来，连忙搬出玄易道长道：“玄易道长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才让离不孤去了冰火之巅。现在，离不孤已经葬身于冰火之巅，师兄身上的桃花蛊也不再奏效，那些事就这么让它过去吧，师兄不妨看一看眼前拥有的，好好珍惜才是。”说到这儿，她双颊绯红，赶紧又扯开话题，“师兄，玄易道长正在闭关，他看你身子还未完全恢复，所以将碧玉上下事物都交给了我，师兄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一声便好。等玄易道长闭关出来，你的身子也恢复了，我想……他自然会将碧玉重任交到你手上。”

在莫清胤眼里，顾清水一心为碧玉，听到顾清水后面这些话，方才突起的疑心纵然间消失，反而对顾清水有些愧疚。玄虚真人已逝，如若玄易道长也无心掌管碧玉，那这个重担就交到下一任弟子手中。提到这儿，莫清胤说：“我这副样子，就算身子好了，心中还是有许多事放不下，想不明，怎么管理好碧玉。玄易道长定不会将碧玉交到我手上，你正好趁着这些日子好好打理，不出意外，以后碧玉都靠你了。”

顾清水吃惊瞪大眼睛：“清胤师兄，你什么意思？你……你想离开碧玉？”

莫清胤点点头：“有些事想不明白，想不透彻，没法去想，我也只能带着怀念的心行走天涯，替她看遍世间的万水千山，纵使所有人都不相信她，我也要执着我心的向往。”

顾清水泪眼朦胧，失声叫：“离不孤已经死了，你已经不必再受桃花蛊的约束，你大可以对别的女子动心！”话一出，她顿住神色，咬咬牙，抱住莫清胤铮铮道，“我……我是说，师兄，我喜欢你！”

她紧抱着他，而他却没有任何反应，就连感觉到的心跳都没有加快一份。顾清水缓缓松开自己的双臂，哀伤望着他。

莫清胤面露苦色，抱歉说：“清水，其实你的心意我一直都明白，只是我对你，只有兄妹之情。可我对不孤，并非是受桃花蛊约束，这是我心甘情愿。”他深深唤了口气，继续说，“我修道修了那么多年，自以为心如明镜，却载在了这件事上，看不清自己的心意。当初，我也不太明白自己的心意，当我和不孤一起掉入万毒谷的时候，我被万毒侵袭，差点儿死掉，可是不孤却没事。原来她身上有桃花蛊，桃花蛊亦是一种毒蛊，正好抵御外来的毒气。为了给我解毒，她想将桃花蛊施展给我，但此蛊，只能向有情人施展。我……我想看看自己的心意，想看看她的心意，便让她施蛊了。没想到，桃花蛊并未将我们反噬，这说明原来我和她是真心相爱的。”他望住她，无比坚定，“真心是无法随随便便转移的。”

心中充满哀伤，顾清水坐直身子，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并不那么悲伤挫败，苦笑问：“可是师兄，如果你对离不孤没有怀疑，为何当初面对离不孤勾结狐一盏一事还要犹犹豫豫？”

到此，莫清胤垂了垂眼，解释：“一边是碧玉，一边是她，我并未怀疑，我是两难。我信她，但却无法对碧玉给出一个交代，这个问题现在还摆在我面前，我依然……不知道该站在哪一边。”

顾清水苦涩笑了笑，眼里的泪珠渐渐干去：“我明白了。所以在师兄的心里，只有碧玉和离不孤，没有清水一丝一毫之地，对吗？”

莫清胤道：“你和师兄妹一样，我们并肩合作，我们相互扶持，是好搭档。”

顾清水咧嘴一笑：“搭档也好啊，至少……我还能帮得上你。”

莫清胤愧歉说：“这次，真的是谢谢你。你用心头血将我救回来，这份恩情，恐怕此生无以回报了！”

摇摇头，顾清水依旧勾着微笑，坚强道：“就像师兄说的，这都是我心甘情愿，不算什么的。我只要师兄好好活着，我就很快乐了。”她缓缓压向他，轻轻靠在他肩上，满足吁了一口气，哭笑说，“我千百次幻象，能够安安静静靠在师兄的肩头，想睡多久，就睡多久，没有人能够打算我们，没有事能够阻止我们。师兄，抱一抱我好吗？我帮了你那么多此，这一次请你也帮帮我，帮我还了这个心愿。”

他温柔拍抚她的后背，然后将她扶开。

“我只能给你这样的安慰，对不起，清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