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温柔暴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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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接本宫的皇儿,为何要死心?难道要本宫剖腹取子?”辕煜迟声音像厉鬼,手中银枪舞得出神入化,声音回荡山涧,令寒风更为刺骨。

“兰儿肚子里有……”在被他宠幸后,从未漏服药丸,居然能留下子嗣!司马兰牙齿发抖,每一个字皆夹颤音。

“兰儿,告诉我,他说的不是真的。”何时怀的孕?南宫颐阳平坦的小腹,未瞧出端倪,眉头紧皱期望听见否定的话语。

“她承欢于我身下,还需告诉你!”辕煜迟将此事风轻云淡道出,嘴角挂笑,像是在说别人的是非。不屑眼神,亲昵举止,令不羁的他看起来像个登徒浪子。

司马兰气得发抖,疯狂地推开他,在离开他怀抱的瞬间,从他腰间拔出匕首:“你再过来一步,我就宰了你!”

千钧一发之际,辕煜迟临危不惧:“杀了我,你肚子的孩子真成野种了。”

司马兰战战兢兢附上未显形的小腹,见他步步逼来,胡乱地拿着匕首在空中比划。

辕煜迟一眨不眨走向她,挥动的匕首锋利之刃划裂他衣裳,令他肩膀渗血。

“兰儿,他逼你的,是吧?”南宫颐阳见她狂躁,揣透颇多,抬手命身边护卫拔刀,且刀刃指向未带兵器、右肩流血的辕煜迟。

“回去再收拾你,勾搭奸夫谋杀亲夫!”辕煜迟嗜血的眸子丝毫未将注目投给被鲜血浸湿的肩膀,硬生生的疼令他脸色微恙。

“王爷,我们走。”司马兰抽泣着甩掉匕首,不再看他,无法面对他所做之事,终克制住情绪,抹尽泪水,冷冷吐话。

“该走?”漠视四周的利刃,辕煜迟眼中只有她抽动的肩膀。

“兰儿,我们走。收兵!”他输了,他留给自己的麻烦该如何解决?南宫颐阳暗骂辕煜迟狠劲十足,一时间面对司马兰的小腹,无从下手。

“兰儿——”辕煜迟冲着她的背影狂叫,眼睁睁看着她跟才王离开,骄傲令他一动不动,挥拳击裂跟前的饭桌。

入了马车的司马兰缩在角落,无泪、无怒、无任何情绪,麻木不仁,呆视前方。

“我相信你。”相信她!南宫颐阳努力说服自己去相信,难以控制目光扫向她小腹,“能告诉我,多久了吗?”

司马兰无言以对,那些药丸是什么?沉默地行了两日,无尽美好山水只化作一声接一声叹息。

“轰隆隆”,南宫颐阳一行人走过山谷时,滚石声愈演愈烈,司马兰惊觉撩帘:“出了什么事?”

“不清楚,待我去看看。”此带乃两山之间,崖壁陡直,南宫颐阳吩咐侍从照顾好司马兰,飞身下车,惊愕地瞪着前方身穿铠甲、手握长枪、一马当先的辕煜迟,“你还不死心?”

“来接本宫的皇儿,为何要死心?难道要本宫剖腹取子?”辕煜迟声音像厉鬼,手中银枪舞得出神入化,声音回荡山涧,令寒风更为刺骨。

“来人,给我上!”南宫颐阳气愤填膺,凛然迎战。

辕煜迟的说话声传入司马兰耳里,惊厥的她撩开车帘,向上张望,只见头顶无数弓箭已上弦,怒吼着下车:“你居然在这设埋伏!”

经她提醒,南宫颐阳及手下将士一时间慌乱起来。

为保南宫颐阳一行人周全,司马兰只身护住他,冷冷与辕煜迟相对:“王爷,我们到车上去。”

“兰儿,回来!”辕煜迟盯着他俩上了马车后立刻放下的车帘,不敢命人放箭,怕误伤司马兰,大吼一声,“南宫颐阳,拿命来!”

“王爷,别顾及兰儿。马能跑多快,就赶多快。”司马兰思量自己在车内,绝壁上的弓箭手没有辕煜迟的号令不会放箭,得趁他们有所顾忌逃出此天堑。怀孕的她强忍腹痛,一再催促南宫颐阳快行。

“我们追还是不追?”洛诚和几个将领看着辕煜迟只身一人向前冲去,举棋不定。

“别追。”一先锋道,“太子妃不会要了太子爷的命,太子爷受些伤,娘娘就回来了。我们去了,会帮倒忙。”

辕煜迟快马加鞭,追出了天堑,一勒马缰,挡在马车之前:“缩头乌龟,下来!”

逃离陷阱,南宫颐阳便不怕他,拔出腰间宝剑,从车顶跃出,一记飞身向他攻去。两人斗了二十来招,车内的司马兰再也难忍腹痛,一脸苍白拉开车帘,晃晃悠悠欲迈步,唤道:“殿下……”

她的声音令辕煜迟分神,被南宫颐阳占了上风,连扫下盘。

“兰儿,你怎么啦?”辕煜迟无心念战,眼睁睁瞅着踉跄后、半挂在马车上的司马兰,眼里满是焦急,向马车疾步奔去,却遭南宫颐阳身边教卫阻拦,不得已打了起来。

“血?”南宫颐阳的担忧难以言表,冲至马车边,扶起两眼无神的司马兰,这才发现她挂裙被血染红,“你流产了?”

辕煜迟全力以赴挥刀,速战速决解决了和他对战的教卫,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到车边:“你要怎样才肯随本宫离开?”

“殿下……”司马兰恨,却靠向他……

“我们走。”她选了他!南宫颐阳恐司马兰身子过弱时又悲愤交加,心痛撤兵,将她留下。

“本宫带你回去。”孩子没了,她不能死,辕煜迟将她抱上马车,与部下汇合。

因太子妃流产,随行的魏公公临时买了宅院,以备主子养身子。

辕煜迟每日离开大半天,夜里无论司马兰是否与他说话,皆固执地回房睡觉。

两人背对背歇息,静默用餐,从不相聊,连续十日之后,司马兰终熬不住了:“你想怎样?”

“本宫想告诉你,明天回京。”辕煜迟已经打点好一切,启程的时间一拖再拖,忽而将她抱上腿,手附上小腹。

“兰儿为何会怀孕?”司马兰别开头,紧张看着敞开的大门,和院子里当值的士兵,“让兰儿下来吧。”

“本宫给你的那些是养身药。”辕煜迟突然将她推开,见她未站稳,伸手相扶,待她立定后,收回胳膊,疾步跨过门槛。

“你想要孩子?”司马兰脑海中闪过此念,红唇险些被咬破,见他背脊紧绷,才知说中了。

“愿意被本宫生孩子的女人多得是,本宫连名字都记不清。”辕煜迟冲回屋内,向她低嚷,见她眼中带笑,脸色更为铁青。

“你真的想要我的孩子?”司马兰坦然凑过去,瞅着他俊美的脸,不由伸手附向他薄唇。

“大胆!”辕煜迟伸手将她隔开,冷冽目光扫过她的脸,“明日即可动身,不得有误。”

“是。你父皇容不下兰儿,此番回去定会给你招致麻烦。”司马兰看着他往外走,突然冲到他身后,搂住他的腰。口是心非的男人!

“本宫自有主张。”辕煜迟不曾回头,仅是背脊绷得不如先前笔直。

司马兰收回手,转身慢悠悠走向锦榻,歪了上去,拿了本书,却见书中夹了绢帕。

“宁郡主怎么办?”此物乃宁嬿所绘。他带在身旁,定是睹物思人。

沉默一记,辕煜迟大步离开。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司马兰随口吟出李清照诗句,这或许就是目前宁嬿的写照,自己要的乃携子之手、一生不变承诺,他所给的不过是博爱、雨露均施……

返回轩辕朝途中,辕煜迟命属下所有人换了普通衣裳,购置大量货物,转眼间显出一派富商带着妻眷外出办货模样,半点也不遭人眼。

“相公,用膳吧。”一路并不疾行,偶尔也游山玩水、附庸风雅,司马兰装扮得像个极美的妇人,只是一抹面纱遮住慧目以下大半张脸,芊芊罗裙勾勒妖娆身姿,并不复杂的首饰点到为止。

“嗯,进去吧。”辕煜迟一抖折扇,即便是商人模样,气宇轩昂的他也难藏匿与生俱来贵气,迈进酒楼,立刻引无数注目。

用膳不过半个多时辰,席间偶尔相聊,大多数时候彼此静默。

“你比从前的话还少,不屑与本宫说话?”辕煜迟无由来冒出一句,茶盏落下,用折扇抬起她下颚。

“相公错怪妾身了,妾身从前也这般,现在仍如此。”还有几日便可离开才王领地,如此风平浪静,司马兰心中揣测颇多,凑向他,“这一带乃才王封地。”

“哦?你怎知晓?他说的?”辕煜迟抖开折扇轻摇,发丝随风而荡,发冠上宝石光彩熠熠。

“是。”见他起身,司马兰碎步跟上,猛然回头,竟见到从掌柜身侧走出的南宫颐阳。他的目光和善,笑容显得清澈,原这般风平浪静竟在他掌握中。

暂且如此吧。南宫颐阳发誓,等她身子养好了,再将她带回身边,黯然地看她离去。

“王爷,还需要再跟吗?”侍从请示。

“嗯,看紧些。她是本王心爱的女子,此时让她跟辕太子离开,实属情非得已。”南宫颐阳自认不输与辕煜迟任何,只是时机出现得晚了些,阴霾地笑笑,离开了酒楼。

“爱妃在此处有熟人?想叙旧?”辕煜迟到了车边,未听闻她的脚步声,冷冷问。

“故人。”司马兰感慨万千,随他离开。

约莫过了两三日,辕煜迟一行人终来到轩辕王朝境内,再也不必伪装成商旅,堂而皇之束了“迟”字旗号,大举向太子府而去。

“妾身在何处安身?”才离开些许日子,慕容兰以司马兰的名义再度住入太子府,即便蒙了薄纱,一双明目也能让旁人瞧出端倪。走在他身侧,每一步皆战战兢兢,唯恐被辕皇派在太子身边的人盯住。

“魏公公,还不给她安排住所。”辕煜迟吩咐后,进了书房,处理堆积如山的公文。

司马兰随魏公公第一次走进辕煜迟寝宫的内间,瞅着屋内男性化的陈设,又看看一旁的魏公公和他的贴身婢女,坐立不安。

“王妃,午膳来了。”魏公公亲自摆膳,“娘娘,园子里种了好些兰花,待会若娘娘不觉得乏,奴才陪娘娘到园子里看看。”

“谢魏公公。”司马兰将就着用了晚膳,搁了碗后不敢上床歇息。见此处也无美人榻,只得歪在临窗的椅子边,拿了本书熬时光。心想等他回房,自己便有住所了。

两日来的奔波,沐浴之后的她眼皮一次次合上,无奈将头挨着椅边对付。

“怎么还不歇息?”辕煜迟披星光而归,才进屋便脱了外袍,淡淡地瞧着一脸困乏的她。

“妾身今夜在哪安睡?”听说此屋除了被他宠幸的妃嫔偶尔过夜,大多数人不得入内,司马兰是这府中出去的,自是懂些规矩。

“就在这住。”辕煜迟褪了靴,待婢女捧上铜盆,洁了面,说了声,“焚高丽送过来的那种香吧。还不歇息?”

“是。”难不成今后住这?尚汐在哪?司马兰取了香,点燃后走到床边,很不自在褪掉鞋袜。

当夜无话,次日清晨,她还在睡梦中,他便起身离开。相安无事过了四五日,一天午后辕煜迟命人拿了把琴过来。

“殿下赏的?”好精致的琴!轻拨琴弦,琴声悠悠而荡,司马兰得此稀世之宝,惊喜万分。

“娘娘还有何吩咐?”乖巧的婢女从不多问,只知道太子爷将她疼进了心窝里。

“无事,退下吧。”司马兰从此之后,午睡醒来,必抚一阵琴,煮壶茶,翻几页书,悠闲度日。

“何时回来的?”陶醉于自己奏出的琴声中,她竟不知他站在身后。

“有一会了。”辕煜迟非话多之人,靠到床榻,翻起书来,“继续弹,或者做你想做的事。”

琴声再起,旋律不改,司马兰渐渐习惯了与他的相处:“能不能调尚汐过来?听说潇湘阁重建,妾身谢殿下收留,日日住在这,妾身实不安心,恐打扰了殿下清静。”

“你想搬走?”辕煜迟将书扔了,走到琴边,挨她而坐,“你弹的那首曲子,本宫也会,弹来你听听。”

“嗯。”司马兰听着他奏出的音乐,感觉琴声中营造了种冲破重围的意境,不由听痴了,摸出瓮相和。

“爱妃何时学会的?本宫从前未听过。”琴瑟和鸣,堪称一绝。辕煜迟伸手取过她掌中的瓮,细观起来,“此乃稀世之宝,又是他送的?你还带回了什么男人的东西?”

“司马元帅给了妾身这个。”司马兰从发上拔了朱钗,轻轻一拧,弹出一把藏在朱钗中的匕首。小而精致,利刃散着寒光。

“这倒像司马元帅给的东西。”辕煜迟将瓮搁了,欣赏设计巧妙的匕首。

“还有这个。元帅说可以保兰儿平安。”司马兰从锦袖子中取出晶莹剔透、浑然一色的玉扳指。稍稍旋转,现出云纹,通透得犹如深潭中的绿影。

“这个东西…他也舍得给你?”辕煜迟命她将玉扳指收好,“此物至少能调动司马元帅一半的兵力。”

“啊?”或许是当年未赶上救驾,让父皇和母后死于非命,司马元帅愧疚难当,才送出此玉扳指,司马兰瞬间解惑。

“今日本宫有空,携你出游。来人,替娘娘换身轻便的衣裳。”辕煜迟忽然起身,命门外的婢女替她更衣,看着她换上较简洁服侍,亲自为她挑了支朱钗,插于发间。

“娘娘这身装扮真好看。”婢女惊叹。

“退下。”辕煜迟面无表情拉她起身,跨出门槛,放慢脚步,“逛庙会,今夜还有灯展。你可会猜谜?”

“妾身不会猜谜,除非猜过的谜。”司马兰并非事事精通,缝制衣裳、猜灯谜、烹饪精致菜肴,都有所欠缺。

“你做的衣裳真难看!”辕煜迟本不想说什么,却见洛诚穿着她缝的衣裳从一旁经过,皱起眉。

一夜游玩,两人兴高采烈回府。打今儿起,辕煜迟便不将她关在府里,凡空闲时,皆带她出门溜达。

“妾身见潇湘阁已修建完毕,不知殿下想让妾身哪天离开。”与他日日相对,司马兰估摸着适可而止。

“你今夜就可搬走。来人,将娘娘的东西扔出去!”辕煜迟一反常态,忽然翻脸,“魏公公,还不给本宫带侍寝的人来?”

候在门外的魏公公惊了一记,太子许久不沾娘娘之外的女色,这会…踌躇着应声:“容老奴去张罗。”

司马兰见婢女拿来衣箱,摆摆手:“不必收拾。我们走吧。”

“娘娘,您往哪走,得听魏公公的,奴婢不知啊。”婢女揣摩着太子心思,将做主的权力推给魏公公。

“魏公公还没来吗?年纪大了,腿脚如此不利落,干脆告老还乡好了!”辕煜迟抓起高几上的茶盏,狠狠摔出,不耐烦催促。

司马兰站在门外,焦盼魏公公早些来,见他领了个身材妖娆的女子从旁经过,后退一步,算是回避。

“关门!”女子进屋后,辕煜迟低吼。

“娘娘……”魏公公抖了拂尘,每领司马兰走一步,便回一次头。

司马兰芊芊玉指划过唇瓣,指尖捏的锦帕揪皱了边角:“敢问公公,这是往哪走?我们在这绕了一圈了。”

“这…娘娘莫急,奴才正在想呢。”魏公公不敢做主,只领着她沿着太子的寝宫兜圈子,“要么娘娘在长廊边坐会?你们还不取软垫来!”

“妾身还是回去请示殿下吧,不让公公为难了。”司马兰整整发钗,折了回去。来到寝宫门边,见里面透出光亮,恐此刻还不方便,规矩地立在一旁候着。

“娘娘,您坐会。”魏公公壮起胆,扯着嗓门喊。太子的心思素来难以揣摩,他也不是次次能摸出门道,估摸着行事。

“想必还有好一会……”司马兰瞅着映到门上的烛光,语气淡得惊人。

“娘娘,您还是披上吧。”魏公公今夜真的得为她安排住所,又恐猜错了太子爷心思,最后大胆一试。

司马兰探究地望着目光闪烁的魏公公,想起被抓多时的宁嬿,有感而发:“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滚开!”辕煜迟恼怒地推开为他奉酒的女人,抓起外袍,胡乱绑了蟒带,一脚踹开房门,见她立在门边,冷哼。

“妾身不知该到何处安身,还请殿下明示。”司马兰不卑不亢,碎跑相追。

“你……”辕煜迟停住步子,一步步逼向她,“为本宫整理。”

“殿下半夜还要出去?”司马兰灵巧的手将他衣襟打理得整整齐齐。

“你…哎!随本宫夜游。”辕煜迟拖着她往后院跑,来到马厩边,“咻”地吹了哨,带她上马,出外夜游。

夜太寒,风紧致,倚在他怀中的司马兰不由贴向了他取暖。马行的速度变缓,渐渐变成了信马溜达。

“这一带是本宫最喜欢的地方,小时候本宫常来此处。每次都是父皇到此,将本宫带回去。”辕煜迟弥望繁星当空,杨柳垂岸,迎风而立,见浅草鞠躬,忆起往事。

“这里好美。”司马兰惊喜下马,踏着浅浅草地,“如果将附近围起来,夜里就可以在这散步。”

“你可知你非慕容皇后所生?”她知道身世吗?辕煜迟拉她坐到树下,环她在怀,“据说你的母妃比慕容皇后更美艳,凡见过她笑的人,几乎被石化。她是……”

“红颜祸水。”司马兰跟在才王身边,他早已将她的身世告知。

“很失望?”辕煜迟拢拢外袍,让她贴在胸口。

“没怎么。妾身的母妃还真有过人之处。”司马兰难以想象她是怎样的女子!缓缓起身,任罗裙飞舞,“妾身想有朝一日隐匿乡间,或许伴青灯,永不问世事。”

辕煜迟唤来马匹,飞身上马,扬起马鞭使劲一挥:“你现在就可以隐匿乡间了!”

司马兰回神之际,他已不知踪影,无奈徒步走回太子府。绣鞋被露水打湿,裙边早已磨得不成样,沾满泥渍。行了许多路,脸上红晕,发髻歪斜。

“开门。”她见太子府大门紧闭,抬起疲惫的手臂,叩响门环。

“娘娘,殿下没跟您一起?”守在院中的魏公公见她独自归来,惊愕,不由焦急起来。

“他…没回来?”司马兰恐想起精致的风景附近泥沼甚多,恐他策马时陷入泥潭,“快通知洛将军和其他大人出去寻。”

她见魏公公转身,忙详说了大致方位,等不及大队人马,自己跌跌撞撞往回跑。

“殿下——殿下——”他在哪?晨曦中,司马兰放眼四周,未见辕煜迟身影,静心而听,却有马鸣,好似鸣得哀怨,心惊:出事了!她寻声而至,找到了辕煜迟的爱马,也发现他落入了陷阱中。

“殿下!辕煜迟!”焦急中,她唤他名字,却听不到他的回应。向陷阱探身,可惜陷阱太深,看不分明,漆黑一片中,仅能瞧见些许反光之处,揣测是他发冠上的宝石。

情急之下,她冲到附近的树林,用发簪中匕首砍了藤蔓,这才发觉此匕首虽极致小巧,却锋利无比。返回陷阱边,将藤蔓的一头捆于马缰之上,轻抚马鬃,将脸贴了上去:一会看你的。

她屏住呼吸,沿藤蔓滑下陷阱,终于发现了落入陷阱后晕厥的他。

“殿下。”司马兰将藤蔓绕到他肩膀,尽量捆结实,脱下自己衣衫,包住他的脸,再用匕首将衣裳割出几个洞留作呼吸之用,又在身上撕了块布,把他的双手裹了,免去他一会被拖着上升时难以避免的受伤。

她使劲拽拽藤蔓,学着他的口令唤马。功夫不负有心人,良驹终于有所动。司马兰赶紧抱住他的腰,欲与他一同离开陷阱,却见藤蔓拉了一段后,开始下滑。

太重了…马拖不动两个人!她颓败一笑,跳下足有一人高的底部,看着他消失视野。

良驹将他拖出陷阱,又行了一段,这才停住,跑至他身边守候。

蜷缩在陷阱里的司马兰静听声响,恍惚间听见有人在唤“殿下”、“太子爷”,只是喊声太远。她在犹豫中没有吱声,安心闭眼,选择留在陷阱中。

众人将受伤的辕煜迟抬回太子府,唤御医前来救治。两天一夜后,昏迷的他睁开眼睛。顶着头疼,放眼而望:“她呢?”

“娘娘?”洛诚茫然,“娘娘该在府里吧?我等是魏公公告知殿下的大致位置,出外搜寻,才找到的殿下您的。”

“奴才没注意娘娘是否回府…这就命人去寻娘娘。”魏公公愣了一记,下令。一炷香过后,全府上下未找到她的踪影,吓得面如土灰。

“殿下,您怎么会用藤蔓将自己救出?”洛诚思索。

“依稀中,本宫听见她的说话声……快,她在陷阱一带!”辕煜迟摇晃着起身,定了定神,亲领一队人马,向自己落入陷阱一带疾驰而去。

“娘娘——”

“兰儿,你在哪?”

……

费力寻找,饿得奄奄一息的司马兰吞咽唾沫,舔了干涸嘴唇,嘶哑喊道:“我在这,救命……”

陷阱里!辕煜迟冲至陷阱边,亲自在腰间绑上绳索,由将士们缓缓放入。一番辛苦,终救出了只穿中衣、面色憔悴的司马兰。

辕煜迟脱了身上披风将她裹严实:“为何他们救本宫时,你不呼救?”

“想从此隐没山林。”司马兰自嘲而笑。

“你…死不足惜!”辕煜迟欲重捏她下颚,见她饿得奄奄一息,接过魏公公递来的干粮塞了过去。

司马兰就着泉水,咀嚼干粮,半个时辰后,恢复了些精神。伸手捡了枯枝,撑着起身:“殿下,回府吧。”

“为何救本宫?”辕煜迟立在井边眺望,见她走来,伸手拉她入怀。

“同情心泛滥。”司马兰看看深井,不免后怕。

“你救了本宫,要本宫如何赏你?想要任何皆可。”辕煜迟捡了块石头向深井投去,由回音而定此井极深。

“不必酬谢。即便是头小狮子落井,兰儿也会铤而走险。”司马兰抬眼,任阳光迷醉了视线。

“本宫等同于狮子?”辕煜迟握紧拳头,歇斯底里狂吼。

“嗯…兰儿是说,小狮子很…其实很可爱。”他暴怒的目光射得她语无伦次,司马兰思绪打结。

“混账!”辕煜迟纵身向井中跳去,吓得司马兰及一干将领哗然。

“殿下!”

“太子爷!”

……

他怎么啦?司马兰弯下腰,冲着井里高声叫:“殿下——”

“走开!本宫自己出得来!”辕煜迟一路攀爬,他的回应之声在深井中回旋。

“娘娘,我等是否需下去看看?”将士们举棋不定,其中一人向前征询。

“殿下,快爬上来了吗?”以他的身手,除非毫无防备,否则定能轻易回到地面。司马兰突然发现自己懂他。

“快了!本宫死不了!”辕煜迟奋力攀爬,绝不低头。

“殿下说了,无需搭救。各位将军,就地歇息吧。”司马兰担心地坐在井边,估算时间,“到哪了?看见亮了吗?”

“废话!”辕煜迟冷冷回话,吼道,“本宫出来,有你好看!”

半盏茶过后,司马兰未听见声响,故意找话:“殿下,这披风待会还需还吗?被臣妾弄脏了。倘若无需还,臣妾就将它扔了。”

“随你扔不扔!”辕煜迟气愤难当。

“牵马过来,太子爷快出井了。”司马兰听见他的声音比先前少了些许回音,安心地走向马匹。

“休动本宫的马!”跃出井面的辕煜迟暴跳如雷,脖子怔出条条青筋,奔至马前,一把拉过缰绳,翻身上马。

“娘娘……”一将士不知如何是好,就见辕煜迟策马狂奔,瞬间没了踪影。

“本宫走回去,你等先行吧。”司马兰拢拢酱紫色披风,碎步前行,踏着光斑,迎阳光而去。

“你等先行,末将陪娘娘回去。”洛诚主动留下陪她,一语末,牵马前行。

“你该走的。”司马兰被阳光晒得有些晕晕沉沉,额头上溢出一层薄汗,随手解散了披风。

两人进府后,洛诚不敢越雷池一步,恭敬将她送入辕煜迟寝宫。

“殿——下?”司马兰立在门外,静静地看着他。

屋里无人回应,魏公公掸了拂尘,笑着迎上前:“娘娘歇息吧,殿下已去书房了。留下了话,说没事别打扰,这几日政务繁忙。”

“有劳公公传话。”司马兰轻拎裙摆,跨过门槛,就听魏公公又道。

“娘娘稍作歇息后,请娘娘移驾清华池沐浴。”魏公公命亲自奉上茶水,规矩地陪在一旁。

清华池乃太子专用浴池,慕容兰闻言一惊,初嫁过来时,她无意中闯过一次,被轰了出来,思量着道:“不妥吧?”

“娘娘,太子爷留下的话。”魏公公极会察言观色,太子妃如今深得殿下喜爱,因此一切用度,都按最好的给她张罗。

司马兰何尝不知太子府的所有人皆极会揣摩他心思,对自己好是因他待自己不错。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一日得宠仅是侥幸而已。她像从前一样规规矩矩,尽量不麻烦他人。

住了半月,她依旧未见到牵挂的尚汐,不由忧愁起来。

整日闷在房中无事,她翻书、抚琴,默写从才王那学来的医方,打发无聊时光。一道破天荒的太后懿旨,将她接进了宫。

头回与太后相见,她有些忐忑不安。进了太后的宫,长跪请安,头点地,却未听见太后赐她“平身”,规规矩矩地等着训话。从前太后曾到太子府小住,不受宠的她不够资格参拜,而今换了身份,据说辕煜迟还上书辕皇,说他新纳的太子妃名司马兰。无论名字如何变,她还是她。

“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的你的容貌。我太子居然为了你,和才王冲突起来,不顾你与才王的婚约,将你抢了来……”皇太后搁来了茶盏,冷冷投来注目,带她抬头后,瞧见了魅惑众生的脸,惊愕从眼底划过,转而平静,“作为太子的家眷,应照顾太子周全,体恤夫君,相夫教子。你怎能恃宠而骄,霸着太子的寝宫,令未来的国君挤到书房里去?”

“臣妾知罪。”太子夜夜留宿书房?司马兰错愕,原以为他因政务繁忙,在那住过一宿,之后便雨露均施去了,毕竟离开了一段日子,也不知他是否又纳妃、或是朝中大臣给他送来了夫人。

“今后不可妄自尊大,做出违逆的事情,否则哀家会定你的罪。起来吧。”皇太后教训了几句,许了她平身后,问了几句家常话,便放她回去。

“太后娘娘,奴婢刚刚得知…就是她。”太后贴心嬷嬷说出了惊人消息。

“真的?慕容兰、司马兰是一个人?将哀家玩弄于股掌……”皇太*紧拳头,护甲险些插进肉里。稍稍一动,寒光闪烁。

入夜后,司马兰见辕煜迟未归,恐他又留宿书房,便亲自到书房外相见,未曾想到这一等便是一夜。直至次日清晨,她才见了乘鸾轿欲上朝的他。

“何事?本宫赶着上朝,耽误了不得!”鸾轿路过她身旁,辕煜迟轻撩些许轿帘。

“臣妾知错,不该霸着寝宫。往后…今晚殿下…太子爷是否还会留宿书房?”争宠的事,司马兰第一次做,主动要求侍寝,她说得前言不搭后语。

“退下,回去歇息。”辕煜迟放下帐帘,径直离去。

“殿下,您为何不告知娘娘,您才从暗道回书房不足半个时辰?”洛诚随冕而行,低语。

“多事。”京城出了很多乱子,辕煜迟忙得焦头烂额,乘着入宫的一段路,打起盹来。

回房的司马兰稍作梳洗,躺到榻上。还不到晌午,便高烧不止。

“传太医。”魏公公吓得不轻,命人请来太医为她诊治。

服过太医的药,司马兰并不见好,反而越病越重。御医再次诊脉,诊出的病情跟原来一样,仍是感染风寒,再次施针用药。

“公公,娘娘这是怎么啦?”服侍的婢女瞅着床褥上病得沉重的司马兰,心慌,一夜过来,现在又是晌午,她的身体仍不见好。

“等等吧,估计殿下该回来了。”昨日下了早朝,太子爷让人带话回来,说留宿宫里之时,娘娘还是健健康康的,魏公公思量若待会不见太子爷回府,再差人带话进宫。

“魏公公,好消息。”过了四个时辰,御医见太子妃服过药后,病情稳定,兴冲冲拦住正欲往宫里传话给太子爷的魏公公。

“辛苦大人了,来人,还不给大人看茶。”魏公公开心不已,立刻将欲派往宫里的人安排了其他差事,尽心服侍司马兰。派往宫里报府中大小事务平安时,也没提娘娘偶感风寒的事。

辕煜迟连续两日,在与皇上及重臣们议完政务,到皇太后的宫里陪伴:“皇奶奶又不肯喝药,身子怎么会好?来,孙儿侍候您吃药。”

“嗯,只喝半碗。两颗蜜枣。”皇太后用假病留住辕煜迟,被他哄得倒也开心。

辕煜迟对她的病情不得而知,只听太医院说一定得让皇太后服下药,便死缠烂磨,骗她吃药,根本不清楚手中的汤药是些开胃养身的东西。

“哀家瞅着你也怪累的,下去吧。”皇太后服了药,舍不得太子熬夜相伴,命人带他下去休息,选了两名晶莹剔透、容貌娇媚的女子作为奖赏侍寝。

“太后,不知这两名女子是否能入太子爷的眼……”昨日太后召见太子妃时,给她喝了下了毒的茶水,陪伴太后并参与此事的嬷嬷在太子走后,有些忐忑不安。

“哀家的皇孙怎能为一女子神魂颠倒?纵她生得好比嫦娥,妖媚侍君,非死不可,身份如此怪异…待太子继承大统,他会有很多妃嫔,这个女子不留。”太后慵懒,呼气如兰,举手投足间评断了司马兰生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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