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谭晓琳估计凭借江阴要塞和71、78军的联合防御，至少要在这里消耗掉日军11军至少一半的兵力，但是67特攻队的行动完全出乎华东战区司令部的预料，到目前为止，11军的5个师团总共伤亡只有1万多人，也就是说，11军建制依然完好，总兵力还剩下1万人。

杨汉域为了进攻迅速，将炮兵旅的1榴弹炮留在了南京，失去了要塞之后，现在整个78军只有依靠步兵团88mm野炮的火力勉强支撑。所幸的是，鬼子的陆海军之间隔阂很大，基本谈不上什么协同，津田静枝率领的舰队只负责用炮火摧毁江阴要塞的重型榴弹炮，却并不直接对11军进行火力支援，就因为陆海军之间协同太差，冈村宁次要呼叫津田静枝的火力，必须通过远在上海的松井石根下令，而且球磨、北上两艘巡洋舰属球磨级轻巡洋舰，每一艘搭载7门140mm舰炮，140这种口径不仅是日本特有，更是日本海军独有（日本海军的140口径主炮与西方轻巡洋舰6英寸主炮属于同一级别的火力，最初日本人也是使用英国的15mm口径，但是日本人身材矮小，体力相对于欧洲人较差，标准的6英寸炮弹对于日本水兵来说太重，所以日本海军就自己搞了个140mm的独特口径），陆军对这种火炮的一切性能参数完全不熟悉，呼叫海军火力那就是瞎胡闹。

71军接到战区命令，后撤转进至句容，军长王敬久在集合部队、下达命令的时候发现，副军长兼88师师长孙元良不见了。军令如山，王敬久不可能让军主力死等孙元良，所以王敬久命令88师副师长冯圣法代行师长职务，全权负责88师所部撤退的工作。71军总共两个师，直到87、88两个师的主力已经转进到句容，无论是王敬久还是冯圣法，都没看到孙元良出现。

王敬久仔细询问过军部的参谋，最后有个中尉参谋人员才悄悄对他说，他好像看到孙元良在头一天晚上8点半，可能去了翠玉楼（常州的一处青楼），但是因为天色太黑，他没有、也不敢靠近确认是不是孙元良本人，只是当时大门口有一辆东风吉普车。

得知此消息，王敬久顿时感觉事大了，那个参谋不敢确认，但是王敬久基本可以通过参谋的描述确认，那就是孙元良。孙元良好色这一点王敬久是知道的，话说回来，国军里面有几个校级以上军官没有三五房姨太太的？像西南军的范绍增，将近40房姨太太，不也照样在以军风军纪严明著称的西南军里待得稳稳当当的（历史遗留问题，西南军总政不可能按照军法一刀切），平时逛逛窑子大家也都习以为常了。

至于孙元良嘛，大不了就是好色程度要比普通人更甚一些，但是这回他是堵枪口上了。战备期间，穿着军装出入风月场所，这一点都已经是违反军纪了，更何况，战区下达命令的时候，孙还在青楼里没出来，全军上下找不到他人，这种情况，基本上就是枪决，没话说了。最麻烦的事情就是，他们的顶头上司——华东战区司令谭晓琳是个女人，她要是知道了孙元良因为嫖宿而“失踪”，呵呵，恐怕就是委座出面也不一定能保得住他……

无论是作为同僚相互帮衬保命，还是为了中央军嫡系的名声，王敬久觉得，这事绝对不能让谭长官知道，略作思考之后，王敬久对那个参谋说：“孙副军长的事绝对不能对其他人说，不管谁问你，你都不知道长官的去向，明白了吗？”

“是！”那个中尉参谋连忙点头答应道，长官们的事，他可不想趟这浑水。

思考再三，王敬久觉得这事瞒是瞒不久的，日军有0多万，而守卫南京的部队只有15万，虽然中国军人浴血奋战，战场还是在一点一点地靠近南京，71军要不了多久就会退进南京城，到时候要是谭晓琳发现孙元良不在，或者被78军的人撞见孙元良不在部队里，那他王敬久都会受到牵连。所以，现在最要紧的是就是赶紧派人回去把孙元良找到，只要孙元良赶谭晓琳发现之前回到部队里，那他就有一线生机。

然而事与愿违，冈村宁次想要包围并全歼78军，这支部队战斗力太强悍了，对派遣军来说就是眼中钉肉中刺，必须拔除而后快，所以71军刚刚撤离常州，敌101师团就进入了常州，孙元良师长很不幸地，被堵在了翠玉楼里。

孙元良看得出来，江阴要塞对日军有多重要，所以他知道冈村宁次的主攻方向一定是要塞，这样一来常州就不是日军非要拿下不可的地方，71军在这里就跟鬼子对峙着，谁也无法通过进攻消灭对方。淞沪会战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在战事不利或者陷入僵局的时候，他就要搞事了，在上海撤退的时候，他留下谢晋元的一个团之后，带着部队绕着公共租界整整转悠了一夜，从一座被英国人遗弃的纱厂里，用几十辆卡车顺走了几千包日本棉纱到苏州、无锡、常州一带抛售。

到了常州这里，冈村宁次将主攻方向放在了要塞那边，但是负责要塞方向防御的78军相当顽强，要塞的远程大炮阵地也相当坚固，孙元良以为像这样打下去估计十天半个月都没有个结果，所以他的花花肠子就出来了。卖棉纱的钱除了分给运输的官兵们一部分，他孙元良截留了一半左右，这笔钱恰好没地方花，所以他就开始光顾常州的青楼了。

万万没想到，冈村宁次对江阴要塞久攻不下，秘密致电土肥原贤二请他帮忙，土肥原将67特攻队调到上海，又吩咐影佐祯昭去说服松井石根，用空降渗透的战术迅速夺取了江阴要塞的黄山炮台，为津田静枝的海军舰队扫清了障碍，仅仅两个小时，江阴要塞就陷落了……

101师团的日军士兵也是憋得不行了，连续的大雨和激烈的战斗，让日军薄弱的后勤力量捉襟见肘，能够保证前线的弹药供应已经是派遣军辎重部队的极限了，粮食基本都是就地解决的，慰安妇什么的就别想了。所以进入常州的101师团士兵最先占领的地方就是各个青楼，于是，孙元良就这样不幸地被困在了翠玉楼里。

更不幸的是，孙元良在警卫员的帮助下，通过暗道躲避的时候不小心把手枪给落在了房间里（有些青楼为了防止一些客人的正室打上门来，房间里都预留暗道），闯入房间的一名日军少尉一看到这个手枪，立刻认出这是勃朗宁M1910，这个鬼子少尉二话不说，找到老鸨就将军刀架到她脖子上，问她手枪怎么来的。性命攸关，老鸨不敢撒谎隐瞒，只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得知孙元良竟然还在常州没来得及跑，这个日军少尉兴奋不已，连忙报告中队长，中队长又报告大队长，于是大队长命令手下的部队守住城门，务必抓住孙元良，同时向他的上级汇报了情况。

这时候孙元良身边只有一个贴身警卫，1支驳壳枪。为了赶紧离开常州，他和警卫员脱下身上的军装，换上老百姓的衣服，试图混出城门。结果还没到城门口，就撞上了日军的巡逻队，一队搜寻的小鬼子觉得他们可疑，想要盘查一番。结果刚刚喊了声“站住”，孙的警卫员就开枪了，一个军曹当即被打死。

这一开枪就完全暴露了孙元良的行踪，周围所有的鬼子都朝着枪声的方向而来，就连原本准备守住城门扎紧口袋的士兵都闻声而动，整整一个大队的鬼子开始满大街地追捕孙元良。

没过多久，孙的警卫员被鬼子打死，孙元良捡起他的驳壳枪继续跑，眼看着进入了一条死胡同的时候，鬼子的背后响起了95式突击步枪的声音。

原来，杨汉域料定冈村宁次要包抄自己，常州必然是11军要抢先占据的地方，所以他让161师立刻出兵占据常州，决不能让日军抢先。161师师长刘元瑄被日本海军的炮弹震伤昏迷，暂时由副师长伍培英指挥，在他的指挥下，605团1营全速赶往常州，但是没想到还是让小鬼子抢先了。正当营长齐虎思考着怎么攻进常州城的时候，发现城门口的鬼子竟然放弃城门进城去了……鬼子的大队长一心想着抓住孙元良，在上司面前立个大功，结果给部下的命令是“全力抓捕孙元良”，负责城门警戒的鬼子听到城里有枪声，立刻从四面八方赶来，城门都不守了。

齐虎虽然不知道小鬼子搞什么鬼，也不知道城里究竟有多少鬼子，但是大好的机会决不能放过，反正攻击常州的又不止一个1营，他们只是先锋部队。齐虎当即命令部队迅速入城，狙击侦察班和1连4排把守住城门，接应后续部队，其他人进城之后立即分散，以班组为单位与日军巷战，如果能够歼灭日军最好，不能歼灭也要缠住他们，等待援军进城。

进城之后，齐虎才听到孙元良和鬼子追兵交战的枪声，他一开始认为是71军殿后的部队有人被鬼子困住了，但是渐渐觉得不对，就算有几个打散的士兵还在城里，鬼子不至于连城门都不要了全部去围堵他们吧，齐虎估计，城里差不多有一个大队的鬼子，一个大队的兵力去追击几个散兵游勇，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有71军的某个长官被堵在城里了，于是齐虎命令各部向枪声密集的地方搜索前进，这才有了孙元良弹尽被围时的那一幕……

孙元良获救之后，立刻向齐虎亮明身份，齐虎相当惊讶，被鬼子围困的竟然是一个少将，还是71军的副军长，可是71军不是早就撤退走了吗，孙元良怎么还在常州？就算有殿后的部队也不至于让一个副军长来干吧？

对于齐虎的疑惑，孙元良根本没法解释，于是他对齐虎说：“我有些事情没有跟大部队一起撤退，具体什么事，这是军事机密。”反正西南军再牛，齐虎一个小小的少校也不敢质问他一个将军。

齐虎确实没权力追问孙元良，况且城里的小鬼子还有好几百呢，他可没工夫在这儿耗。虽然鬼子的单兵战斗力非常强悍，在野战中即使是西南军的主力部队也很难占据优势，但是巷战中，鬼子受制于单兵枪械的代差，一个大队八百多鬼子跟齐虎的一个营交战完全被压制，渐渐被分割包围。

最终605团的营、营和4营及时赶到，从立足不稳的鬼子手里夺回了常州，日军被歼灭一整个大队，另有一个大队的鬼子援军被击退。

161师副师长伍培英听说孙元良被鬼子围困在了常州，非常惊讶，而且据孙所说，自己是有公务滞留常州，可是161师打扫了常州巷战的战场，除了孙元良的警卫员，整个常州没有发现一具71军士兵的尸体，而且孙元良还向齐虎打听71军的去向，一个副军长居然不清楚自己部队的去向？

伍培英的心里满是疑惑，孙元良在淞沪会战时驻防闸北，伍也听到过关于他的一些风言风语，伍培英正在师部接待孙元良的时候，齐虎进来向他报告：“副师长，我们在翠玉楼的后院发现了孙副军长的吉普车。”

“翠玉楼是什么地方？”伍培英一时没反应过来。

“呃……青楼。”齐虎回答。伍培英看向孙元良，孙元良顿时心凉了一大截，伍培英问：“孙副军长，您去青楼有什么公务？”

“啊，那个……怎么说呢……”正在孙元良不知道该怎么遮掩的时候，警卫进来报告：“报告！副师长，71军88师副师长冯圣法有事相见。”

“请他进来。”伍培英说。

冯圣法进来之后，看到孙元良也在，立刻敬礼：“师座，军座派我来接您回去，听说您执行任务被鬼子围困，军座相当紧张，军座说这也太危险了，让在下告诉您以后别随便离开指挥部去前线了。”

孙元良立刻接过话来圆场：“啊……哦，没事没事，打仗嘛哪有不危险的，老王也是，还专门派你来接我。不过，今天确实危险，小魏（他的警卫员）为了掩护我牺牲了，多亏了78军的兄弟，要不我今天还真就见先总理去了。”

伍培英不是傻子，本来他还不太确定，冯圣法这一通表演，他反而看明白了一切。

“冯副师长，你说孙副军长去前线了？71军不是全部都撤往句容了吗？您说的前线在哪儿啊？”伍培英问道，“我的人告诉我，他们在翠玉楼发现了孙副军长的汽车，这是怎么回事？”

伍培英这段话一说出来，冯圣法大惊：糟糕，演砸了！

事到如今，孙、冯二人只能将伍培英悄悄拉到一边，孙元良说：“伍兄弟，这个……这事吧，它……那个，大家都是男人，兄弟能理解的吧，这事还烦劳兄弟千万别说出去，愚兄的性命可就在你手里啊。”

“对对对，这事请伍兄弟务必保密，这话说出去丢的可是中国军人的脸不是？”冯圣法说到，“只要兄弟你不把这事说出去，我们一定好好感谢伍兄弟，这点小意思请兄弟笑纳。”说着冯圣法从兜里摸出一根金条放到伍培英手里。

“对不住。”伍培英将金条退给冯圣法，说，“这事兄弟我必须报告战区，我不会到处去说，但是不代表就没人知道这件事，翠玉楼的姑娘们都知道孙长官的身份吧？我想追捕孙长官的小鬼子肯定也向他们的上级报告了这件事，想要瞒着战区是绝对不可能的，这要是别人把事情捅到战区而兄弟我什么都不说，那摆明了是包庇，兄弟只是个上校，这种罪名我可担不起。”

“别呀……”

“我建议孙长官趁事情没有败露，主动向战区司令部自首，身为男人就该敢作敢当，不管你能不能保住一条命，至少别牵连王军长和冯副师长，别给71军的士气带来不利影响。自首情节，再加上蒋委员长的面子，孙长官您或许还能保一条命。如果王军长帮着你隐瞒实情，你要知道，女人的思维跟男人大不一样，谭司令不一定会买委员长的账，而东方长官……他最痛恨的就是纵情声色的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