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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铃声打响。

操场上各个班级的人渐渐散了, 三三两两地朝教学楼里走,角落里却有一群女孩儿聚在那儿,迟迟没有离开。

“你真把盛星关起来了?”

“她以为她是谁?不就碰了她一下?至于吗?”

“高三的人每天来接她放学, 肯定会被发现的。”

“去还垫子的人那么多,谁知道是我?”

今天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两两组队做仰卧起坐。这个女生和盛星一组, 不过是摁的时候稍微用了点儿, 盛星“啪”的一下拍开了她的手,那一声清脆、响亮,周围的人都看过来了。

众目睽睽之下, 女生面上当然过不去。

当即就和盛星吵了起来。

盛星没搭理她, 直接找体育老师换了个搭档,甚至没多看她一眼。她咽不下这口气,趁着去器材室还垫子,就把人关在里面了。

拿了根木棍往两边门把手上一插,里面就打不开了。

那栋楼来往的人本就少, 更何况是放学的时刻。

“还不走等人来抓?”

“走了走了,先回教室。”

“可是盛星...她不会有事吧?”

“不关我们的事,又不是我们关的。”

...

器材室内。

盛星用力扯了扯门, 打不开。她幽幽地叹了口气,认命地打开灯,往垫子上一坐,扫了一圈。

这儿比她想得大很多,没有逼仄的感觉。

虽然角落拥挤, 但空间宽敞,右边有一扇不大不小的窗户,这会儿天还没暗, 淡淡的光束从外面照进来。

盛星倒是不怎么怕,这里宽阔还有灯。

她甚至开始数数,想江予迟多久才能找到这里。这是她从未怀疑过的事,无论在哪儿,江予迟都能找到她。

另一侧。

江予迟站在教学楼下,扫了眼表,微蹙了眉。他知道这节是体育课,但她不喜欢他去教室或者操场等她,他便一直只等在楼下。

可今天,她们班近半数人都回来了。

还是不见这小姑娘的身影,跑去买冰淇淋了?

这念头刚冒出来,江予迟瞥见一群回来的女生,神色看起来不太对劲,其中一人对上他的视线,慌乱地移开。

江予迟一顿,没管她们,径直奔向操场。操场没人,他去文体楼找,办公室、医务室、空教室,器材室……

他压着心里冒上来的火,一间间找。

“十分钟了,三哥好慢。”盛星托着腮,小声嘟囔,“不会没发现我不见了吧,还是他迟到啦。”

刚嘀咕完,门口传来动静。

急促的脚步停下。

盛星一愣,蹭地起身,还没站稳,门忽然从外被狠狠地撞开,她的心跟着这剧烈的撞击猛然跳动起来。

门板晃动。

江予迟神色冰冷,视线凝在她身上,紧绷的情绪微微松弛,几步走近,朝她招手:“过来。”

盛星还有点儿发愣,只知道听他的话,才走到跟前,她倏地被拽入熟悉的怀抱中,他的体温和味道将她紧紧包裹。

她不合时宜地想,三哥的力气好大。

“三哥来晚了,怕不怕?”

他的嗓音很低,带着一点儿不可闻的哑意。

盛星摇摇头,伸手戳戳他的背,小声道:“我不怕,知道你会来找我的。...三哥,你太用力了,有点儿喘不过气。”

江予迟深吸一口气,松开盛星,牵着她往外走,淡声嘱咐:“这周去三哥家呆着,我会给你请假,这事儿你别管。”

盛星不敢应声,只偷偷看了眼江予迟。

她从没见过他这个模样,什么表情都没有,一直温温热热的掌心这会儿发着凉,还有点点湿意。

盛星张了张唇,想说她没事

想说只是同学间一点儿的小矛盾。

但看他这样样子,她忽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安安静静地跟着他回家,还是回的江家。

“三哥,你不去上课了?”

盛星问得小心翼翼,高中有晚自习,更何况他高三了,时间这样紧迫,而且她没什么事儿。

江予迟瞥她一眼,只问:“晚上想吃什么?”

这阵子江奶奶和江爷爷一块儿访友去了,干脆也给赵阿姨放了假,江予迟什么都能干,他们放心得不得了。于是这会儿,家里就他们两个人。

盛星想了想,说:“吃面条吧,要个荷包蛋!”

江予迟脱下校服外套,往厨房走,盛星亦步亦趋,跟小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后解释:“就是一点小事,而且是我先打她手的,那里面也不黑...”

“盛星。”

他轻飘飘地喊了声。

盛星闭上小嘴巴,鼓鼓脸,给自己找活干:“我给你洗青菜吧,洗菜、削皮我最在行了。三哥,你还生气吗?”

江予迟顿了顿,问:“在里面那会儿在想什么?”

盛星老实巴交地应:“数数呢,数到十分钟你就来了。”

盛星用这样天真、无辜的眼神看着他,江予迟什么火气都发不出来,心甚至也随着她的话软下去。

半晌,他问:“喊救命会不会?”

盛星巴巴地应:“...这不是保存体力吗,对吧,万一嗓子喊哑了,人还没力气,又没东西吃,多惨啊。”

江予迟淡声说:“那会儿正逢下班时间,办公楼里还有人。”

盛星嘟嘟嘴:“反正你会来找我的。”

江予迟沉默,

他该怎么和她说,他不能保护她一辈子。

吃完饭,盛星盘腿坐在沙发上,啪嗒啪嗒回复盛霈的消息。

[盛霈:阿姨说你上阿迟家吃饭去了,他人呢?]

盛星回复:[三哥请假了。]

[盛霈:?]

[盛霈:你让他接我电话。]

盛星瞄了眼坐在对面看书的江予迟,轻咳一声,企图引起他的注意力,没反应,她只好道:“三哥,哥哥说让你接他电话。”

江予迟瞥了眼静音的手机。

果然,一堆未读信息和未接电话。

“老实呆着。”

说完,江予迟拎着手机出去了。

这一晚,盛星睡在江家。

她常来玩,赵阿姨给她备了客房,还是粉色的,床上都是软乎乎的毛绒娃娃,床头还会发光,小夜灯嵌在墙上,一片明亮。

盛霈居然也没来把她捉回去。

盛星躺在床上还有点儿不可思议,本来哥哥总是来抓她,一般这时候江予迟会和他打一架,有输有赢,输了她就回家睡。

江予迟的房间在隔壁。

盛星有时候睡不着,就会用力敲敲墙,没过一会儿,江予迟就会端着牛奶或者拎着故事来敲门。但她慢慢大了之后,他就很少会进房间来。

今晚盛星也睡不着,她握拳敲敲墙,然后就老实等着。果然,没一会儿,门外响起敲门声:“我进来了?”

盛星抓着娃娃,探出脑袋应了一声。

门被推开,暖黄的光照在穿着居家服的江予迟身上,比起之前,他身上的冷冽少了点儿,那股懒散又回来了。

他端着牛奶,拎着故事书,不紧不慢地往里走。

盛星睁着水亮的眼,趴在枕头上,一眨不眨地看着江予迟,见他过来也不动,直到拖着椅子在床侧坐下。

他并不面对着她坐,而是侧着身,面朝床尾。

完全避开了她。

“有烦心事?”

江予迟问。

盛星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看他,她总觉得自己长得好慢,怎么一下子,江予迟都十七岁了,明年都能去读大学了。

而她呢,小不点一个。

长来长去,也才十三,还是那么小。

“三哥,我认识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小孩儿。”

盛星还颇有些怨言。

江予迟向来灵活运转的大脑有一瞬的卡壳,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他居然都没能准确地听出来。

“怎么了?”

盛星鼓了鼓脸,小声抱怨:“我也想去上大学。学校里好无聊,同学们也没意思,我也不爱和他们玩。”

江予迟微顿。

这是他近来最忧虑的事。他和盛霈走以后,谁去接盛星,如果再发生这样的事儿,谁替她出头。盛家父母无用,盛掬月也还小,想来想去,竟没有人能护住盛星。

半晌,江予迟问:“星星,喜欢沪上吗?和洛京比呢?”

“外公那儿?”盛星愣一下,仔细想了想,“还挺喜欢的,那儿很漂亮,但洛京也漂亮。我家在这里呀,当然最喜欢洛京啦。”

江予迟在心里叹了口气,侧头看向盛星。

这个傻姑娘,这些年以来并没有放弃缓和和爸爸妈妈的关系,尽量每一件事都做到最好,不给他们添麻烦、惹事。

至今都想留在洛京。

“把牛奶喝了。”江予迟止住话题,翻开故事书,懒懒道,“今天说个小女孩儿被欺负的故事。”

盛星:“......”

盛星乖乖喝了牛奶,缩进被子里,开始听江予迟现场瞎编的故事,叨叨一个可怜又弱小的小女孩是怎么被欺负的,又因为不会及时呼救,遭遇了什么惨事。

盛星忍不住反驳:“我很凶的。”

江予迟:“......”

“闭上眼,不许说话。”

盛星嘟嘟嘴,不情不愿地闭上眼,听下一个故事。慢慢的,在他低缓、轻柔的声音里,困意泛上来。

她闭上眼,揪着怀里的娃娃。

就像千百次,揪住江予迟送她的会发光的娃娃。

只是在这儿,她不用担心黑暗,不用担心一切。

因为他就在这里。

...

最近,洛京一中发生了件大事。

初中一个班级,有十几个学生被叫了家长,并且轮番在早会上向盛星道歉。不喜欢盛星的到底是少数,学校里多得是对盛星有好感的人,只是距离感限制了他们的发挥。

这件事后,盛星身边多了不少朋友,多是别班的。

这样的改变让江予迟和盛霈都暂且放下心来。

时间缓慢过去,过了秋、洛京便入了冬。

今年冬日,洛京没下雪,盛星因为工作没回来过年,等她再回到校园,学校里的海棠都开了。

离开学校太久,原本熟悉起来的小伙伴又渐渐陌生,好在盛星早已习惯这样的状态,便如常般上课等放学,在教室里等江予迟来接她。自从体育课事件后,江予迟不再等在楼下,而是直接上教室来。他模样生得好,喜欢他的人可太多了,但那次几个女孩被他吓到,她们初中就隐隐有传言,江予迟脾气太差,不好相处。

盛星听到这个传言还挺高兴。

她可讨厌那些人看江予迟的视线,一个个的,都想和她抢三哥。

五月末,临近高考。

盛星乖乖坐在教室里,等江予迟来接。最近他们几个人,要高考了反而更加放松,一天天的,非得打过篮球才算。

她勉强理解为,以此来缓解紧张和焦虑。

教室里没多少人,其他人都是住宿的。

盛星一个人坐在位子上写作业,晃晃腿,玩玩笔,歪着脑袋想三哥怎么还不来,都迟到五分钟啦。

江予迟不常迟到。

迟到也不会超过十分钟。

盛星摸了摸肚子,盘算着晚上吃些什么,她不想回家吃。最近哥哥和姐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经常很晚才回家,一个在外打球,一个在外补课。

她一个人吃饭好无聊。

才这么一想,余光一瞥。

盛星眼睛霎时亮了,眨了眨眼,慌忙收拾书包,像个小流星似的往江予迟身边扑,熟练地往他腰上一缠,嘀咕道:“我们出去吃饭吧,我不想回家吃,一个人吃饭好没劲。三哥?”

“三哥三哥?”

盛星叽叽喳喳的,还轻轻地嗅了一口,三哥香香的。

但怎么就忽然呆住了呢,看她看傻啦?

她踮起脚,学着盛霈欺负她的模样,去捏他的脸,小声喊:“三哥!我好啦,我们去吃饭,饿死了!”

半晌,江予迟才回神。

他有些僵硬地挪开她的手,低声道:“知道了。”

盛星古怪地看他一眼,这是怎么了呢?

这一晚过后,盛星敏锐地发现江予迟身上起了某些变化,可要她具体说,却说不上来,反正就是有地方不太对劲。

他照常来接她,和她说话。

但却有了点儿距离感。

这样的情况没有持续太久。

高考结束后,江予迟他们放假了,不久后就是中考,盛掬月也放假了,好不容易等到盛星放暑假,她又出去拍电影了。

此时的盛星还不知道。

他们四个人的人生,在这个夏日,渐渐偏离。

三年后。

“诶,阿迟,那小丫头搭理你没有?”

操场上,盛霈和江予迟喘着气,随意地躺在跑道一角,他们刚结束最后一轮训练,这会儿满身汗,没个人样。

自他们离开洛京,已有三年。

走的那天,盛星没来,不光那天没来,开学后接了工作就进组拍戏去了,他们连人都见不着,更别提哄了。

但这三年,盛霈的待遇可比江予迟好点儿。

盛星虽然也不常和他说贴心话了,但偶尔也来看他,寄碟片和礼物给他。但碟片可不归他,多年前他就把这些宝贝输给了江予迟。

江予迟喘了口气,闭着眼,胸膛起伏。

他本来不打算离她这么远的,可那年夏天,他无法面对自己不可告人的心思,干脆狠心报了千里之外的军校。

可偏偏那么巧,盛霈要跟着他走。

盛掬月破天荒的提出那样强硬的要求,孤身去了西鹭。

小姑娘气狠了,一声不吭地跑了。

江予迟眉心微跳,懒懒地应:“没呢。”

盛霈嗤笑:“以前她还和你好,这会儿吃苦头了吧。我可听院里那群弟弟们说了,她上高中不知道有多少追求者。”

江予迟没应声,心底却不可自抑都生出点儿燥意来。

她十六岁了,马上就要长成大姑娘了。

盛霈见人没反应,看热闹不嫌事大,继续道:“你走的时候可答应你奶奶了,毕业了得回去结婚,可没两年了。我妹妹才十八,你别去招惹她。”

江予迟坐起身,冷声道:“别操心我,操心你的任务去。”

江予迟低垂着头,喘气盯着暗红的跑道。

汗水跟雨滴似的往下落,眨眼就在热辣的阳光下蒸发。他太久、太久没见盛星了,放假不敢回家,只敢看荧幕上的她。

小姑娘也赌气,基本不主动联系他。

原本亲密无间的两人,现在却渐渐疏远了。

江予迟明白,时间隔得越久,盛星就离他越远。可怎么办呢,他对自己、对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只能忍着,强忍着。

“盛霈!”不远处传来喊声,“家里电话!说是急事!”

盛霈和江予迟同时一顿。

盛霈接到电话的时候头都大了:“先别急,月亮,别哭。那小丫头什么时候跑的?跑多久了?外公那儿呢?”

江予迟蹙着眉。

盛掬月少有这样情绪失控的时候,她哽咽着:“星星不见六天了,家里没人找她。哥,我讨厌他们。我刚到洛京,可是我找不到她,我找不到星星了。”

盛霈情绪翻滚,克制着应:“我去请假,最晚明天就回来。”

盛霈任务繁重,请假需要审批,最快也要明天上午。江予迟等不了那么久,当晚就□□逃了,连带着第二天,盛霈被摁着头丢进任务里,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

...

第二天一早,飞机落地。

江予迟没知会任何一个人,他去了盛星所有可能会去的地方,几乎开车找遍了整个洛京,可哪儿都没有她的身影。

日落时,晚霞浓厚。

江予迟坐在车内,不断回想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天,她说过的每一句话。她说...她说过,外公曾经告诉她——

“外公那时候,造船的第二步,是竖船底之胁骨,胁骨星星知道是什么吗?是用来支持这全船的要件,在人身上,就是肋骨。”

“是人身之脊骨。”

“星星,做人也是如此。若不是生死的紧要关头,骨头不能弯,你要像这船一样,驶向大海,勇敢地去乘风破浪!”注[1]

江予迟猛然地回神。

那是盛星第一次去看盛家的第一艘船,那艘船已经不能再扬帆远航,它被永远留在了暗无天日的仓库里。

她会在那里吗?

仓库门口有门卫看守。

江予迟说是找盛星的时候,那人还愣了一下,说这些天都没人来过,前段时间到来过一批考察人员。

话虽这样说,门卫还是带着江予迟去了那个老仓库,路上还絮絮叨叨的:“这周都是我上班,就这么一条路,我不开门,她怎么进去?诶,你说来找谁?”

江予迟重复:“盛星。”

门卫一愣:“家里头最小那姑娘?诶哟,这还真有可能,老爷子前几年偷偷把钥匙给她了,就一把□□,她上哪儿都成!”

尘封的仓库再次被打开。

江予迟最终在昏暗的船舱里找到了睡着的盛星,他狂烈的心跳从云端落回了地上,脚也终于踩稳,感知到自己确实回到了正常世界。

“谢谢您,我和她在这儿呆会儿。”

男人的声音发哑,眼睛也红着。

门卫没多留,点点头走了。家里的事儿,他不掺和,不过得和老爷子打个电话说一声,免得着急上火。

船舱里很暗。

角落里放着一盏小灯,亮了那么多天,电量已告罄,这会儿灯光黯淡,隐隐照亮盛星半边脸。

她睡得并不安慰,眉头紧蹙着。

整个人缩成一团。

江予迟定定地看了她许久,又扫了眼地上散落的袋子,包装袋和空水瓶都放在里面,看数量,在这儿呆了六天。

剩下没多少吃的。

她长大了,可又像没长大。

江予迟没出声,就这么长久地注视着她。

在沉而压抑的视线中,睡美人终于舍得睁开眼,眼前忽而出现的黑影吓了她一跳,小姑娘下意识往角落里缩去。

神情难掩慌乱。

江予迟一见她的动作,本来压住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冷着脸问:“现在知道怕了?之前不知道怕?”

“盛星,你几岁了?”

“几年没管你,就这么照顾自己的?”

盛星会被这一连串的问题砸懵了,是三哥的声音,可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他不是早就不要她了吗?

她的沉默似是激怒了眼前的男人。

江予迟沉着声,呵斥她:“说话!”

盛星懵懵的,真的是三哥。

可他怎么这么凶,冷冰冰的,还吼她,他真的不要她了。

想起去机场时,她脑中乱糟糟的念头,盛星终于情绪崩溃,眼泪和水似的往下淌,抽噎道:“你怎么...怎么变得这么凶了,呜...”

“哇”的一声,盛星嚎啕大哭。

伤心、难过,以及大量的负面情绪,像海水一样朝她涌来。她甚至绝望地想,星星再也不能扬帆了,她马上要被淹没了。

不甚宽敞的船舱内,她的哭声撞到墙面,又弹回来。

江予迟的心简直要被她的泪水撕成碎片,他忍着汹涌的情绪,朝她伸手:“过来,到我怀里来。”

盛星呜咽着,眼睛像是被蒙上一层水雾。

可水雾的尽头,他就在那里,敞开双手,像以往无数次那样,来拥抱她。时隔三年,她又看到了她的避风港。

盛星忍着委屈,扑到了他怀里。

那双手紧紧将她拥住,也拥住了她所有无处安放的情绪,迷蒙中,她胡乱说着话,又狠狠地往他肩上咬了一口。

江予迟一僵,随即更为用力地抱住她。

他哄道:“三哥在,在这儿。哭吧,难过就出来,别怕,我会找到你的,以前能,现在能,以后也能。”

盛星搂住他的脖子,哽咽道:“我不想回家,我再也不想回家了!我也不想姓盛,三哥,星星是没人要的小孩。”

江予迟忍着心碎,低声说:“三哥要你。”

他的星星,怎么会是没人要的小孩。

“不回去就不回去。”江予迟轻拍她的背,给这小姑娘顺顺气,“星星长大了,可以不回家。”

盛星那颗死去的心脏,仿佛又活过来了。

她大口大口地呼吸,贴着他的身躯、感受着他的体温。他将海水阻挡在外,他给了盛星最需要的爱。

她想永远和江予迟在一起。

盛星想。

长时间的精神消耗和这场放肆的哭泣很快让盛星感到疲累,她缩在江予迟的怀里,沉沉睡去。

江予迟垂着眼,小心翼翼地抚去她面上的泪水。

她哭得太久、太凶,整张脸都泛着红,嘴唇都哭肿了,鬓边的黑发湿哒哒地粘在一起,他抚开时才发现,她太瘦了。

江予迟抱着盛星,坐在船舱许久许久。

久到仓库外起了骚动,是她外公和月亮到了。

江予迟曾生出过无数次,要把盛星偷回家的念头。可这是第一次,他不想把她交给任何一个人,无论是姓盛还是姓江。

盛霈说的对,他不应该招惹她。

他本也应该这么做的。

可此时此刻,江予迟对自己说,要把她留在身边,她愿意也罢,不愿意也罢,他就想自私地将她强留在身边。

还有多久,还有四年。

江予迟喉结微滚,低头,极缓、极轻地在盛星额间落下一个吻。

作者有话要说:  注[1]:参考江南造船所史略

开始写婚后番外的时候,会写妈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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