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小说的定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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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科幻小说:概念上的混乱状态

科幻小说是一类容易指认、却不容易定义的文学作品。美国评论家阿尔斯物·卡梅伦曾经期望给科幻小说做一个完整的定义,他用了整整52页篇幅来撰写这个概念,写好之后,发现仍然无法将一些现成的作品纳入其中。

科幻小说定义的困难性,主要来自于科幻作品是一种跨门类的、极端富于广延性的文学作品,而作为这种作品的存在基础—科学,本身也没有划定的疆界。从科幻小说的发展上看,这类作品最初是围绕一些技术创新而展开的。玛丽·雪莱(Mary Shelley)的《弗兰肯斯坦》、儒勒·凡尔纳(Jules Verne)的《从地球到月球》等都是这样的作品。在19世纪末到20世纪初期,科幻小说的“科学”描述范畴开始从技术转向科学。赫伯特·乔治·威尔斯(Herbert G. Wells)的《时间机器》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将科学原理当成科学幻想小说描述的主要内容,在英美科幻小说黄金时代的30-50年代中非常流行。到60年代,社会科学开始进入科幻文学的领域,出现了象布里安·奥尔迪斯(Brian W. Aldiss)的《杜甫的小石子》、J.G.巴拉德(J.G.Ballard)的《毁灭三部曲》、米切尔·莫尔考克(Michael Moorcock)的《瞧这个人》和菲利浦·何塞·法马尔(Philip Jose Farmer)的《**》等描述历史、哲学、宗教、性心理等方面的作品。而以自然灾害和大自然奇迹为基础的科幻小说,则贯穿在科幻小说发展的始终。

仅仅从科学本身的范畴拓展还不足以造成科幻定义的混乱状态,科幻文学的写作实验,也让这个品种一直游离在各类主要文学品类的描述之外。多年来,有一种普遍的认识,那就是科幻小说属于通俗小说,因为它注重情节性忽视人物。然而,当我们分析作品时便会发现,虽然存在着重情节轻人物的作品,但也的确有许多重要的作品中塑造了感人至深、永远无法忘怀的人物形象。乔治·奥维尔(George Owell)的《1984》就是这样的作品。其中塑造的“老大哥”、温斯顿等,都已经在西方脍炙人口,甚至成为了经典词汇。认为科幻小说属于通俗小说的第二个理由,是它仅仅触及了科学的主题,而没有触及社会生活和人性的主题。但是,这样的观点也将被一些作品的实践所打破。美国作家小库特·冯尼格(Kurt Vo

egut, Jr.)的《五号屠场》、加拿大作家玛格丽特·阿特伍德(Margaret Atwood) 的《羚羊与秧鸡》等作品,甚至能比普通小说更加深刻地触及到人类的本性。在中国,认为科幻小说是通俗文学的论点就更加值得怀疑。因为在中国的文化中,科学本身就隶属于绝对的精英文化层面,而与科学技术和科技活动相关的科幻小说怎么可以是通俗文学的某个成员呢?

科幻小说概念上的混乱状态,给科幻文学的创作和出版,给与科幻小说相关的一系列领域造成了空前的影响。1984年,因为对科幻定义的理解差别所造成的争论引发新闻出版系统的行政干预,最终使科幻小说在中国绝迹整整5年,致使科幻作家队伍在中国全面消失。以至于到80年代末、90年代初期望在中国恢复科幻文学出版时,创作队伍必须重新培养。与科幻相关的各类文化现象,也常常在混乱中展现出极端复杂的情景。在90年代,曾经有一个建立科幻游乐宫的热潮,但多数科幻游乐宫都是各路中国鬼神出没的“鬼宫”。这种鬼神与科幻名称相伴的文化状态,给中国人面对科幻这种来源与西方世界的文学品种又加上了更深的疑虑。

笔者认为,解决中国科幻文学在中国的繁荣、科幻文化在中国的兴起等问题的关键,是要对科幻小说这一文化的核心类型进行良好的定义。只有对科幻文学的基本概念分析清楚,才能看清这一文学品类和相关的亚文化领域在中国的前景。本文计划从两个方面论述科幻文学的定义。第一对国内外现有科幻定义进行梳理,探索其基本的定义类型。第二是对科幻定义的要素进行分析,特别针对容易界定的特点,从读者的接受角度,分析科幻文学的内涵。

二、科幻小说定义的四个族类

笔者认为,世界上可能没有哪一个文学品种有科幻文学这样获得过如此多的定义。在西方科幻史上,科幻小说曾经被冠以多种不同的名称出现在出版物中,这些名称包括科学浪漫小说(scientific romance)、科学奇幻小说(science fantasy)、脱轨小说(off-trail story)、变异小说(different story)、不可能小说(impossible story)、科学的小说(scientifiction)惊异小说(astounding story)等。最终,科幻小说的名称被公认为科学小说(science fiction)。一个有趣的现象是,在西方这一公认的概念中,并没有幻想的成分。(有人认为fiction就有虚构和幻想的含义,但如果这样解释,历史小说、爱情小说、战争小说、政治小说都是幻想小说了。)中国科幻小说中的幻想成分,来自俄文的转译。也就是说,俄国科幻文学的定义中,有一个单独的幻想成分存在。

从1991年北京师范大学开设科幻文学公共选修课程以来,笔者对科幻文学的多种定义进行了梳理,认为科幻小说的概念主要分成如下的四个族类。

科普族类

将科幻小说当成一种科普读物的定义方式,在前苏联和中国享有广泛的支持。苏联著名评论家胡捷就曾指出,“……它是用文艺体裁写成的——它用艺术性的、形象化的形式传播科学知识”。另一位著名的苏联评论家李赫兼斯坦几乎用同样的语言写道:“科学幻想读物是普及科学知识的一种工具”。在中国,科幻文学的早期理论家是著名作家鲁迅,鲁迅在1903年创作的《月界旅行·辨言》中指出,“盖胪陈科学,常人厌之,阅不终篇,辄欲睡去,强人所难,势必然矣。惟假小说之能力,被优孟之衣冠,则虽析理谭玄,亦能浸淫脑筋,不生厌倦。”很显然,鲁迅眼中的科幻小说,就是一种科普读物。

将科幻小说当成一种科普的工具的说法,虽然貌似非常合理,但其中却存在着众多的疑点。首先,科幻文学是一种小说类作品,具有人物和情节。为了使作品更加具有小说的吸引力,作者不可能将大量的准备放置在科学普及方面。而科普读物是对科学技术内容的通俗化并以此达到科学传播的目的,将科幻作品当成一种科普作品,在创作目的和创作方式等方面,都存在着很大的问题。笔者曾经在80年代就提出,从现代信号检测理论的角度看,科幻小说在科普方面的作用是异常低效的。同样在80年代,著名科幻作家童恩正也指出,科幻小说作为一种科普读物,几乎是不可能的。从创作的角度来讲,作家常常是对科学进步产生的某种焦虑作为写作的动因,这与科普读物预先设置的普及科学的目标完全不同。这里,科学是为故事情节服务的手段。更重要的置疑来自读者的接受状况。的确有少量读者阅读科幻小说以学习科学、发现问题为乐趣,但不可否认,多次调查的结果都证明,科幻读者主要的阅读兴趣不在学习科学知识。很少有人想通过科幻学习纳米技术、电脑科技或者航天技术。即便是非常喜爱学习科技知识的读者也会谈到,感受科学带来的奇迹和未来的状况才是他们阅读科幻文学的要点。

广义认知族类

否定了科幻文学的科普功能,不能否定这种作品在认知方面的作用。因此,一类定义者循着这个观点出发,将科幻文学定义为一种广义认知性作品。朱迪斯·玛瑞尔(Judith Merril)指出,科幻小说是一种推测小说,其目的是通过投射、推断、类比、假设和论证等方式来探索、发现和了解宇宙、人和现实的本质。这里,推测旨在说明利用传统科学方法(观察、假设、实验)去检验某种假设的现实,将想象的一系列变化引入已知事实的背景,从而创造出一种环境,使人物的反应和观察揭示出相关发明的意义。达科·苏文(Darko Suvin)也认为,科幻是一种文学类型,其必要和充分条件是疏离和认知的相互作用。而其主要的形式方法是用一种想象的框架代替作者的经验环境。在这里,认知就是对理性化理解的追求,而疏离(estrangement)则来源于德国戏剧家布莱希特的观点,指一种表现可以使人认识它的主体但同时又使它显得陌生。L.S.德·坎普(L. S. de Camp)也认为,广义的科幻小说是以科学的假设或非科学的假设为依据的小说,是以不存在于现实的,而又没有超自然的因素的世界为舞台的小说。山姆·莫斯考维奇(Sam Moskowitz)指出,科幻小说是幻想小说的一个分支,它的特点是使用物理学、空间、时间、社会科学和哲学的想象性思考创造出的科学可信氛围,去缓解读者的悬而未决的追求神秘的愿望。沃尔海姆(Donald A. Wolheim)提出,科幻是幻想小说的一个分支,但是,它不是对今日知识的真的反映,而是由读者对未来某时间或过去某不确定点上的科学可能性的认知性喜悦作为回报的。

持广义认知观点的人士还有现代科幻小说观念的创始人雨果·根斯巴克(Hugo Gernsback),他曾经认为,“我意义上的科学化的小说是凡尔纳、威尔斯、爱伦·坡那类的故事,是一种掺入了科学事实和预测远景的迷人的罗曼司”。特里·卡(Terry Carr)也认为,科幻是关于未来的文学,讲述我们期望看到的或为我们子孙将看到的下个世纪的或无限时间中的明天。本福德(Gregory Benford)指出,科幻是思考和梦想未来的受到控制的途径,是潜意识爆发的、通过恐惧和希望表达的对科学(客观宇宙)的一种综合的情绪和态度。是对你、你的社会背景、你的社会自我等任何事情的彻底搜查。是由最少的可能性所给出的梦魇和远景的大纲。布拉德伯里(Ray Bradbury)认为,科幻是对未来的真正社会学研究,在这种作品中,作家将两件或两件以上不同事件结合后确信其必然发生。

广义认知派科幻定义有两个特征,首先是强调认知过程或与认知有关的附加过程,如神秘、疏离等。其次是强调在作品中呈现未来所产生的认知愉悦性。笔者认为,广义认知派的特点,是将科普派的基本范畴进行了扩散,而使其远离传播科学这一中心,而将认知过程的审美特点展现出来。这样的认识已经比科普族类仅仅功能性的观点有了很大发展。但是,强调认知的愉悦性其实也才仅仅是科幻文学美学价值的一部分,对这个文类的真正全面描述,仍然没有有效地获得。

替代世界族类

除了上面两种主要的科幻定义派别,在科幻文学领域中,还有一种比较有影响力的定义方式,那就是将科幻文学定义为描述某种替代的世界(alternative world)。金斯丽·艾米丝(Kinsley Amis)指出,科幻小说是这样一类叙述散文,它处理我们已知世界不大可能存在的状态,但它的假设却基于一些科技或准科技的革新,不论这些革新是人类创造的,还是外星人创造的。L.德尔·雷伊(Lester Del Rey)认为,科幻小说是采取娱乐的手段,以理论和推理,试图描述种种替代世界的可能性,它以变化作为故事的基础。布雷切夫(Kir Bulychev)认为,科幻小说,作为与现实主义文学之间的差别在于它描写可能性,它感兴趣的不单单是人类的个体,而是整个社会……。未来学家托夫勒(Alvin Toffler)也认为,科幻小说通过描写一般不考虑的可能性—另外的世界,另外的看法—扩大我们对变化作出反应的能力。

替代世界族类的科幻观念,将科幻小说定义为创造某种可能性和替代世界,这种观点的核心是讲述变化,认为变化是科幻小说主旨。笔者认为,将科幻文学确认为替代世界的文本,在很大成度上涵盖当今科幻小说的所有方面。笔者曾经撰文指出,世界科幻小说200年中的主要成就,是发现了四个世界:空间、时间、心灵和电脑网络。但是,指认出作品中所描述的世界是否就能将科幻文学的本性定义清楚呢?

STS(科学对社会的影响)族类

科幻小说定义的第四个、也是最重要的族类,认为科幻文学的主要特征是谈论科学对社会的影响。著名编辑、美国科幻黄金时代的主要缔造者小约翰·W·坎贝尔(John W. Campbell,Jr.)认为,科幻是以故事形式,描绘科学应用于机器和人类社会时产生的奇迹。科幻小说必须符合逻辑地反映科学新发明如何起作用,究竟能起多大作用和怎样的作用。R.布雷特纳(Reginald Bretnor)认为,科幻小说是科学以及由此而产生的技术对人类影响所做的理性推断为基础的小说。阿西莫夫(Isaac Asimov)认为,科幻小说是文学的一个分支,主要描绘虚构的社会,这个社会与现实社会的不同之处在于科技的发展性质和程度。科幻可以界定为处理人类回应科技发展的一个文学流派。冈恩(James Gu

)也认为,科幻是文学的新品种,它描绘真实世界的变化对人们所产生的影响。它可以把故事设想在过去、未来或者某些遥远的空间,它关心的往往是科学或者技术的变化。它设计的通常是比个人或者小团体更为重要的主题:文明或种族所面临的危险。R.海因莱因(Robert Heinlein)也认为,在科幻小说中,作者表现了对被视为科学方法的人类活动之本质和重要性的理解。同时,对人类通过科学活动收集到的大量知识表现了同样的理解,并将科学事实、科学方法对人类的影响及将来可能产生的影响反映在他的小说中。

以科学技术对社会造成影响的方式定义科幻小说,免除了科幻文学是科普读物的基本想法,从这一全新的意义上理解科幻,为其文学价值和社会价值找到了出路。William Rupp曾经对英语文学专业教授进行科幻定义的询问,发现48%的抽样者都认为,科幻小说是“试图去预测未来技术进步对社会影响的一类故事。”

笔者认为,这一定义可以清晰地解释一大类科幻作品。这类科幻作品的特征是描述科学造就的奇迹或灾难,并阐述这种奇迹或灾难给社会、人性造成的影响。我们以阿西莫夫的系列小说《基地》为例。这部作品前后总共出版了5部,时间跨越1万3千年,空间跨越2千5百万个星球组成的世界,人口跨越覆盖1000的6次方!如此宏大场面所展现的社会生活,给科幻文学屹立于文学之林创造了绝好的范例。

事实上,四种定义之间也的确存在着交接之处。虽然如此,笔者仍然更加赞同STS这一族类的科幻文学定义方式。这一方式既可以涵盖主流科幻作品,又可以将一些跨越边疆的科幻作品有效地纳入其中。更加重要的是,它还把科幻文学的思考性加诸于作品。问题是,上面提到的几乎所有观点都来自作家或评论家,对于非专业人员特别是读者如何看待科幻文学,几乎没有关照。

三、科幻小说概念的统计学研究

读者是科幻文学的受众,也是它的主要消费群体。当考虑科幻文学概念时假如能从读者入手,则会使整个研究获得一种全新的视角。我们的工作即从这里起步。自1998年开始,笔者在北京师范大学进行了一系列以读者为导向的科幻文学概念研究。我们采用的方法是个体内隐概念的认知解析。所谓内隐概念,指人的过去经验和已有认知结果沉淀下来而形成的一种对事物属性的无意识结构。这些结构虽然没有整体上升到意识水平,但却潜在地作用于个体对事物的认知和行为。我们把大学生作为研究的主要样本。这是因为,中国科幻读者主要来源于大中学生的群体。在样本采集时,我们尽量注意到选取不同背景的学生,以获得足够的代表性。在预研究中,我们要求学生提供属于科幻定义的词汇(每人提出25个)。随后,根据初步统计的结果编制一个评估量表并作用于第二个群体,要求学生从中提出符合为科幻进行定义所需的词汇内容,并排列出该词汇对定义的贡献度顺序。最后,我们将评估结果进行因素分析并找到针对科幻定义所簇集的词汇群。

表1:6个特征值大于1的因素特征值、变异数和积累解释率

因素名称 特征值 变异数% 积累解释率%

文学状态 5.381 28.319 28.319

探索因素 2.134 11.232 39.551

科学内涵 1.727 9.089 48.640

认知方式 1.524 8.023 56.663

审美因素 1.082 5.696 62.359

警世因素 1.004 5.285 67.644

由上表可以看出,特征值大于1的6种因素能够解释概念总量的67.664%,这个解释率已经得到统计学标准的认可。具体来讲,大学生样本群体对科幻文学的内隐定义的6因素分别为:“文学状态因素”(包括文学、有趣、引人入胜、发人深省和幽默等);“探索特征因素”(包含探索、惊险、未来和幻想等);“科学内涵因素”(包括科学性和预见等);“认知方式因素”(包括奇特、奇妙、神奇、离奇、神秘等);“审美因素”(包括出人意料和新奇等);“警世因素”(包括恐怖等)。也就是说,读者对科幻的定义应该由上面的6个内容组成。

笔者认为,科幻文学的6因素定义解决了许多科幻定义方面悬而未决的问题。首先,用6因素检验4大族类科幻定义,可以获得不少启示。例如,我们发现,虽然存在着科学内涵因素,但科普族类定义的确在读者中没有市场。没有人用诸如知识、学习等词汇描述科幻小说。而探索因素的存在证明,广义认知族类的定义的确受到了读者的肯定。其次,从因素分析的结果看,读者对科幻文学的美学特征和文学特点的关注,在一定程度上证明了科幻小说与情节性较强的惊险小说、侦探小说和恐怖小说的确有着某种特征上的联系。看来,将科幻小说当作类型小说的看法是有根据的。第三,虽然科幻小说与一些相关文类具有相似性,但也有着明显的区别。这些区别可以用因素之间的的相互组合来进行证明。具体来讲,由于有科学和警世两个因素的存在,科幻文学便与童话作品明显地区分开来;由于有科学、认知和探索因素,科幻小说立刻与奇幻小说区分开来;因为有文学、审美等因素,科幻小说便与科普读物区分开来;此外,由于科学、探索、认知三个因素作用,使它具有面对未知和面对未来的特点。第四,6因素的对解释概念的符合量不同,所以,读者对科幻小说概念的定义的着重点就可以从这种顺序中分析出来。

笔者认为,综合上述6因素所产生的科幻小说定义,已经解决了长期以来面对科幻文学概念不清的困境。在这种新的定义方式下,文学是科幻小说第一位的要素,因素贡献率最高。换言之,科幻小说隶属于文学,应该是文学中的一个关于探索与科学相关的神奇现象领域的、具有警世作用的文类。科幻小说的的独特之处在于,它通过想象力打开了人类通向宇宙的大门。

近年来有人提出,在科学技术等人工造物逐渐改变我们世界和我们生活的状况下,人性正在逐渐变成后人性(post-humanity),而科幻文学正是面对后人性、揭露后人性的良好标本。(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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