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怎能将过错推给妻子呢?
裘南湖这次学乖了,没有再顶嘴,只是说道,在下知错了。在下只是不服,为何在下苦学多年诗书,为何三次都是只中副榜,沦为替补呢?
哼!你可知道你那些微薄的学问,能中了副榜,都只是因为你祖上积德而已!你还真以为自己有什么才学呢!你也就配在街头写文弄字的,本座今日就是让你看个明白的!免得还在人间怨声载道,好像老天都亏待了你一般,本座就看不得你们这般怨天尤人的书生!
对!怨天尤人,不思进取!
好了!裘南湖,速给本座退下,去阎王殿看生死簿,若还有阳寿,就即可返回,本座可不会在这儿招待你!
对,速速退下!
大王!大王!裘南湖着急了!他还想挣扎一番,如果真像地藏王所说的一般,是祖上积德,那么就让他中个举人也罢,他已经别无他求了。
来人,将那厮押下去!
对!押下去!
六
裘南湖迷迷糊糊之间,就被押出了佛殿。
恍惚的时候,他听到周围传来一阵铜锣敲打之声,热闹非凡。
佛殿内也传来钟鼓应答之声。
似乎是什么大人物来了一般。
一个身穿勇字服装的夜叉一路大喊着“朱大人到”,便跑进了佛殿内。
朱大人?
什么朱大人?
是这阴间的什么大人物吗?
然后他便看到了吃惊的一幕。
地藏王竟然从佛殿内出来迎接了。
裘南湖虽然不认识谁是地藏王,但是这种阵势,他还是认得出的。
那个前簇后拥的场面,在这佛殿内,还有谁能够享受呢?
没想到还有人能让这地藏王亲自来迎接,难道这朱大人竟是比地藏王还大的官不成?
裘南湖带着好奇靠近去看,这一看,他便看清了来人。
不看也就罢了。
看清楚之后,裘南湖就几乎气得吐血。
那衣着光鲜,油头粉面的不正是朱大人吗!
恐怕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朱大人是谁了!
不就是自己的那个远亲刑部郎中朱履忠吗!
这个朱履忠的底细,他是清楚的,不过是买官的家伙罢了。
这朱履忠和裘南湖从小就不对付,裘南湖一直认为朱履忠不过是绣花枕头而已!
不过这朱履忠从哪里来的钱买官呢?裘南湖一时也没有细想。
因为看着眼下地藏王和颜悦色和朱履忠谈笑风生的场面,裘南湖心中越发气愤了。
我呸!原来这阴间果然势利!我虽然只会应试教育,但毕竟中过副榜;朱某呢,不过是捐官当的生员,官也不过做到了郎中,地藏王就如此接待!可笑刚才还如此义正言辞地教训了我一番,我还一心指望着地藏王还我一个公道!
如此看来,这天下的乌鸦果然一般黑啊!
裘南湖大概是气糊涂了,这番话,他竟然大声地说了出来。
不远处的地藏王听得真真切切的,不由得面色大变。
边上的一个夜叉看到,立刻走近裘南湖,挥起手杖……
七
这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价值观的崩溃了。
什么叫价值观?
就是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对就是对,错就是错,黑白分明,对错两立。
如果有一天有人告诉你,黑和白,对和错,其实是可以互换的,黑和白,对和错并没有严格的界限,黑和白之间有灰,对和错之间有模棱两可。
那不就是天大的笑话吗?
有人前脚告诉你天下为公,公私分明,后脚就撇礼义廉耻于一旁,曲意奉承……
你能理解吗?
你能接受吗?
我不能!
我虽然认为我曾经是过分了些,是自大了些,但是我好歹还是有立场的人。
哪怕我迂腐,哪怕我自私。
我有我的底线。
我裘南湖,终我一生,不会再轻信那些人,那些事!
八
我是朱履忠。
我有个远房堂妹,叫朱七七。
我俩从小就认识了。
感情很好,很好。
可惜后来朱七七嫁给了一个傻子。
那个傻子叫裘南湖。
一个自命不凡的傻子。
很早我就知道这个傻子不会考中什么功名的。
他是在做梦!
果然,连续考了三次,这家伙一次都没中。
不过我虽然嘲笑他,但是也知道自己的水平,也是考不上举人的。
那些八股文在我眼里如同天书一般。
但是我可以用钱买官。
我们家虽然有些小钱,但是买官的钱,却不是我从家里得到的。
不过大家放心,都是干净的钱。
那我到底从哪儿来的钱呢?
这是个秘密。
这世上,只有两个人知道这钱的来历。
一个是我,一个是朱七七。
而这钱的主人,已经崩溃了。
如今,我便是刑部郎中。
而我最心爱的小妾,叫七七。
径至西角佛殿,果有牛头夜叉辈,约数百人,胸前绣“勇”字补服,向裘狰狞呵詈。裘正窘急间,有抚其肩者,葛巾翁也。曰:“此刻可信我言否?阳间有门包,阴间独无门包乎?我已为汝带来。”即代裘将数千贯纳之。“勇”字军人方持帖进。闻东角门闯然开矣,唤裘入。跪阶下,高堂峨峨,望不见王,纱窗内有人声曰:“狂生裘某!汝焚牒伍公庙,自称能文,不过作烂八股时文,看高头讲章,全不知古往今来多少事业学问,而自以为能文,何无耻之甚也!帖上自称‘儒士’,汝现有祖母年八十余,受冻忍饥,致盲其目,不孝已甚,儒当若是耶!”禁曰:“时文之外,别有学问某实不知。若祖母受苦,实某妻不贤,非某之罪。”王曰:“夫为妻纲,人间一切妇人罪过,阴司判者总先坐夫男,然后再罪妇人。汝既为儒士,如何卸责于妻?汝三中副车,以汝祖父阴德荫庇,并非仗汝之文才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