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禁域

048话：日本教育

小学时候的靖田达夫，放学之后回到家中第一件事就是要先帮忙耕田、锄草、洒肥料，还要割草给牛吃，好不容易等到吃晚餐，晚餐过后大人们会在漆黑的院子里聊天。

靖田几乎没有时间温习功课，第二天上学便准备挨打，学校的日本老师处罚的方式是严厉无比，一阵鞭打过后，要罚跪一到两小时，最后还要在走廊上罚站。靖田因为没做功课常被处罚，鞭打过后在走廊罚站时真是可怜的模样，深深烙印在他的心中，回想起来还是一阵的鼻酸。

有一次他选择了逃学，躲在山区，老师发现靖田逃学没有来，便发动了全班的同学到处的寻找，同学们为了邀功，不会放弃任何可能藏匿的地点，不论如何一定要将逃学的靖田给找出来，这才真正的叫做人肉搜索。

同学们将逃学的靖田找到之后，以抬猪公的方式，拉住了靖田的双手与双脚，以四脚朝天的方式抬回学校接受处罚。日本老师的严苛管教令靖田不寒而栗，在那时候做为学生的是毫无尊严。

从小学毕业之后就得面临升学的压力，靖田虽然常常没有时间温习功课，但是他的脑筋资质不错，很顺利地就考上了初中。在初中就读时，靖田离开家住在学寮里（学生宿舍），那时他的生活放浪形骸，有人会从二楼恶作剧撒尿下来，被称为寮雨，没事别经过走廊下，以免被寮雨所波及；寝室也故意不整理，故意放任乱糟糟的模样。

学生也玩反串的变装秀，去吃茶店享受美丽的侍女服务，同时欣赏音乐、谈电影、论文学，在那时都是非常时髦的活动；最令人称羡的是，可以参加到日本的修学旅行，前往神户、大阪、京都等地。

三零年代的台湾很繁荣，当时日本的经济状况很好，台湾也不错，如果没有被二次大战的战火所波及，台湾会更繁荣的。

马关条约的签订，台湾与祖国中国的关系就被割裂了。

日本政府让更多的台湾子弟念小学，但是中等以上的学校，台湾学生就远少于日本的学生。中等、专门、高等学校日本学生分别是台湾学生的一点五倍、一点九倍、七点九倍，而台湾人口是日本人口的三十多倍。教育程度越高，台湾学生遭受的歧视与不公平就越严重，少数能念中等以上学校的台湾人，更是属于上层的菁英，他们所享待遇绝非一般民众所能及。

到了台南医专，学校的生活纪律严谨，全体的学生都要住校。日本、台湾学生分别住在两栋宿舍，各有日本、台湾料理的伙食。宿舍里管理严格，不可吃外面的东西。

平时不可以外出，要到周六下午才可以外出，周日收假。每天早上，起号叫醒学生，盥洗之后做早操十五分钟，集合做修身的功课，然后才能吃早餐。餐后早自习，八点开始上课。

下午三点下课之后，要作园艺的工作，就是种菜种花，要到傍晚才挥汗回到学校，洗澡吃晚饭。晚餐后有一段自由活动的时间，接下来是两小时晚自习，睡前舍监会查房清点人数。

有些调皮的学生会在熄灯后翻墙，到夜市里吃宵夜，靖田也常这样子做。在严格的管理下，也有轻松的游艺活动，观月会、忘年会、送别会、欢迎会。毕业旅行更是盛事，台湾学生则是到日本内地参访，一去就是十八天，光是坐船往返，就要花去六天的时间。

有些年轻气盛的学生对日本校方长期的不满，一旦遇到民族主义鼓动，血液就为之沸腾，很快的就爆发集体的反抗。

当时有学生在人行道上靠左行走，违反日治时代的右行规定，学生与警察发生了冲突，台南警署署长甚至一度拔刀示警。此事造成了四十五名学生被逮捕，有十五名学生被退学，校长以及台南警署署长均引咎辞职。

又发生毕业旅行地点的冲突事件，台湾学生想到中、南部，日本学生想去宜兰，校方接纳了日本学生的主张，使得台湾学生的不满。在准备出发的时候，台湾学生以不起的方式抗议，当晚并投掷石块向舍监、职员示威。为了此事，学校退学了三十八名学生。

靖田达夫的导师－石川先生，曾担任总督府陆军的翻译官。当其他老师都穿着军服，显示阶级与威严时，石川老师总是穿着西服，如英国绅士般风度翩翩，他的谦和包容，对学生鼓励多于批评，常以小礼物奖励有进步的学生。

除了课堂教学之外，他也与学生组织了社团，周末会郊外举办活动，奇迹似地，在他的影响之下，靖田与同学们对学习的兴趣热烈地燃烧了起来。

当时靖田的导师石川老师并不怎么严格的要求学生，但是学校里的学长对学弟管得极严，动辄就是责骂，常常批评学弟们弯腰鞠躬时臀部翘得太高，或腰弯得不够低，吃饭动作不对。学弟要对侍奉学长，倒茶、擦鞋……等，学长往往对学弟们看不顺眼，常常纠正学弟们的生活细节。

日本学生的守法、清洁、有礼貌是他们的优点，但是骄傲、欺负弱者、看不起台湾学生及其他弱小民族，则是他们的缺点。

由于太平洋战争爆发，随着战争局势愈来愈紧张，学生们早餐吃稀饭，中餐吃水煮南瓜，晚餐吃水煮鱼，宿舍里赤痢、伤寒流行。日本人为配合战时的需要，动员学生一律参加粮食生产、战技、防空讯连、国防建设等工作。

靖田的学校遭受到美军数百架次飞机猛烈轰炸，校区内落弹竟达五十八枚，校舍几乎全毁。学生们疏散到乡下，从事大量体力的劳动，捡柴、辟菜园、施肥、除草……，由于体力不支，学生们陆续罹患疟疾，只有二三人幸免，另外有三个人死亡。

老师带领着学生对抗疟疾，规定焚萱草驱蚊，晚上七点后进室内，准时服用预防药丸，勤修补蚊帐，学生互相照顾看护。为了让学生忘掉不快，校方举行劳军、赏月会、捕鱼、远足、采药、制作工艺品……等活动，还应学生要求，饲养鸡、鸭、鹅、兔等五十多只家禽家畜，下蛋就为病患补给营养。

山上人家人情温暖，几个月下来，乡居滋味竟然愈来愈甜美。外面战火漫天，偏僻山坳却为原来惶惶不可终日的师生，提供了桃花源一样的平静日子，忘了身处在战时。（未完待续）